没了无支祁,时节便开始从空中坠落,他以为这一次自己会被摔成肉饼。
可他没有。
凤凰停在了他的身边,用火焰托住了他。
时节周身被火焰包裹着,可他却没有被燃烧。
他惊讶的看着凤凰。
他想不到那慎伢他们所说的“火种”竟然指的是凤凰,他一直以为凤凰只是个传说。
这个世界里有妖怪,却没有神。
没有神,又怎么会有神兽?
可凤凰就在时节眼前,而且再看见凤凰之前,慎伢还说过世上曾有龙,而龙骨就在他的怀中的那个布袋里。
时节不禁害怕起来,这凤凰会不会是循着龙骨的气息来找他报仇的?
凤凰也在看着时节。
没人能知道凤凰在想什么。
凤凰看了一会儿时节,就忽地振起双翼。
不周山上的大火随着它的动作被高高卷起,山上的火很快就被吸到了天上。
那些火焰围绕着时节噼啪作响。
凤凰鸣叫起来,那能将黑夜点亮的火光随着叫声聚做一团,最后变成了仅拳头大小的火球。
凤凰以头撞球,那火球便向时节飞来,正中时节胸口!
时节大叫着想躲避,但就在触碰到他的一瞬间,那个火球就消失不见了。
时节感觉自己胸口似乎燃起了一团火。
有火在时节胸口燃起,可时节却完全感觉不到疼痛。
他能感觉到的只有温暖和无穷无尽的生命力!
凤凰看着这一切完成,便将时节轻轻地送回地面。
而后,它便猛地振翅飞向了天际。
时节这时才回过神来,他意识到自己得到了神鸟的祝福。
这世间竟然有神鸟!
它神圣而又美丽,时节看着它的身影,忍不住跪了下去。
人们遇见神明时,岂不是常常会跪拜?
神鸟已然消失在天际,不周山又重新陷入了黑夜。
可时节却发现身边有光亮,那是一抹幽绿色的光亮。
时节顺这光亮看去,在凤凰落地的地方,多了一株草。
一株长得格外青翠的草,这株草在不周山遍地的焦土下显得格格不入。
鸟是神鸟,火也是神火,那这株草,定然就是仙草了。
时节顿觉惊喜,立马将这株草连根拔起,揣进怀中。
“无支祁?”
时节感觉自己是时候回去了,便对着指环呼唤起了无支祁。
可无支祁却没了动静。
“无支祁?”
时节又唤了一声,可无支祁还是没理他。
时节看着望不到边界的山路,苦笑了起来:“得,一到关键时刻就不灵,又要靠自己了。”
不周山已被烧为废土,眼下时节连一棵可以扶住的树都没有。这让他忍不住想起了自己之前从慎伢那儿出来后的遭遇。
他嘀咕道:“不会又要滚着下山吧。”
如果靠滚真能下山,时节倒也还能接受。可不周山怎么说也是一座仙山,这山体之高,山势之险,都远不是之前那座小山可比的,时节知道自己若是真的像之前那样滚下去,只怕会摔成一坨肉酱。
所以他不得不先坐在地上好好想想,现在摆在他面前的选择有两个,一个是立即下山,一个是留在原地等待无支祁苏醒。
此时已是深夜,原本就难走的山路在夜色下显得更是充满了危险。
时节瞧了眼手上的无支祁,决定等天亮再说。
等待本就是件熬人的事,时节躺在这光秃秃的山上竟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能睡过一夜本也算件好事,可时节却被一些叮叮当当的声响给惊醒了。
他如今睡觉已不似往日那般沉重,经历了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事后,时节变得更容易在睡梦中惊醒。
“是什么东西在响?”
时节寻思着这山中的活物应当早已被凤凰的火焰烧净,此时除了他这山上一个活物都没有,如此情况下,怎么会有声响?
他悄悄地站起身向声音来源处走去。
远处有火光,不是山火,而是火把。
时节看不清那些人在做什么,但他知道那些人一定在想法子爬山。
在这荒山野里遇到人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放在往常时节一定会去喊他们,让这帮人带自己下山。
可如今世道已经变了,时节意识到这帮人选在此时的上山,一定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火种之事慎伢与烛夜等人知道,那定然还会有其他人知道。
山下的这一伙人,是不是也在打火种的算盘?
时节不敢大意,他立刻找了侧不算陡峭的山坡缓缓下山,这里他已经待不得了,为了不被下面的那伙人发现,他还要注意隐匿自己下山的踪迹。
时节为情势所迫不得不向山下走,可这山并不会因为事发紧急就变得好下。
满是灰烬的山路不仅难走,而且呛鼻。时节用袖子掩住口鼻试探着向前走,可这路走不出几步就会扬起尘土,弄得他鼻子发痒,却又不敢光明正大的打喷嚏。
他如果在这时候真的打了喷嚏,那一定会被山下的人听见。
到那时候他只怕是替人家省了不少麻烦,人家不仅不用在这翻找火种,还可以直接把他这个火种容器一并带走。
不过山体充满尘土总好过水分太多,干燥的土踩起来总会比泥巴要好受许多。而且这些灰烬随着晚风被吹得不住飞动,倒也是省了时节去掩盖踪迹的功夫。
时节在爬山,另一侧山下的人也在爬。
那群人是有备而来,又个个都是攀爬的好手,时节此刻若是看到他们爬山的速度,肯定会无比惊讶。
之前刚看到他们时,他们的火光也看起来只有米粒大小,而眼下这帮人已经爬上了半山腰。
能以如此速度攀爬的,当然不是凡人。
能够上山收集火种的,自然也不是凡人。
这山上真正的凡人只有时节一个,而他却对此事毫不知情。
时节甚至因为山势险峻减缓了下山的步伐。
照他这样的速度,今晚必定会被人发现。
危险已经随着夜幕悄悄地向他席卷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