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籍被小糯米缓缓合上,浮于其上的字迹与图案也随之消失。顽童卖起关子,法医也更加急躁,不悦地说道:
“老匹夫,这莫邪到底是剑还是人,你倒是说清楚啊!”
顽童不屑一顾,他没有回答,却径直走向了另一部刻有剑字的书架。待第二本古籍被芈晖取下,他方才回头说道:
“韩丕,你只是个贱人!可那莫邪,却既是剑,也是人!”
韩丕闻言,勃然大怒,苏浊清却笑出声来。说着两人便再次扭打,少女却懒得理会。她直接打开书籍,又一副画卷立即出现在了眼前。
画卷浮于半空,相比之前那本,这书中图案却大了许多。那是一片荒山,山野枯败,乱石丛生。岩石间,一柄柄古剑插于石缝,犹如繁茂的丛林,密密麻麻,寒意森森。
剑林深处,一位男子立于山巅。他赤膊上阵,肌肉虬结,古铜色的身体,仿佛被烈火锤炼,朴实的面庞如同刀斧雕凿一般。
男子站在一口铁毡旁,他右手持握锤,左手持剑,铁锤叮咚作响,铁剑则通体赤红,欲脱凡胎。
虽是画卷,凌厉剑气却蓬勃而出。苏浊清连退数步,韩丕也不禁停止殴斗,与顽童一起凑了过来。
“这是谁?好厉害的剑意!”
韩丕脱口而出,芈晖却不屑地答道:
“他就是莫邪,青木苑第十六代兵先知,也是万年前铸剑之道的巅峰!”
“他就是莫邪,那你说的剑呢?”
韩丕再问,小糯米却不住摇头,道:
“都说你智慧机敏,资质过人。可怎么在我看来,却痴愚蠢笨。人能名叫干将,剑就不行吗?干将是铸剑大师,那他所铸之剑,当然也可叫作干将。韩丕,你不是博览群书吗?干将莫邪的传说,你难道没有听过?”
话音落下,韩丕也似忆起些许。他想起父亲书房中的藏书,这才恍然道:
“我想起来了。我在父亲那里,曾读过一本名为《搜神记》的古书。那书中好像确实提到过干将莫邪的传说。莫非那故事是真的?”
韩丕愈发好奇,芈晖却答道:“非真非假,亦真亦假。你所说的《搜神记》是人类上一文明里,华夏族的书籍。书中所载,虽多为臆测讹传,但许多故事的根源,却真有其事。那书我未读过,你且说说你知道的传说是怎样的?”
韩丕不住挠头,努力回忆,半晌后方才答道:
“我印象中,干将莫邪是对夫妻,他们的师父叫做欧冶子,这三人都以铸剑见长。”
说到此处,顽童不禁挑起眉毛,苏浊清也似有所触动。而韩丕则继续结结巴巴地说道:
“传说,当时有一国王,得知干将善于铸剑,便命其打造神兵。干将应允,却花了三年方才铸成。那国王因此震怒,虽然干将献上神兵,但他却仍要取干将性命。”
至此,韩丕不由看向画卷中的男人,他轻叹一声,而后道:
“干将最终被杀,但他临死前却告知妻子,自己在一石山中,还藏了一剑。那剑与自己同名,是为雄剑,而献给国王之剑,虽与干将同出一炉,却是雌剑,名为莫邪。”
“那么干将是想让妻子报仇吗?”
苏浊清问道,而韩丕则微微颔首,道:
“是的。不过并非让她妻子,而是让他儿子为他报仇。若干年后,干将之子长大成人,并于山中取出了神剑。可那国王却有如神助。青年行刺之前,他竟梦到了干将之子,并派人提前动手,杀死了刺客。”
“看来这还是个悲剧。干将最终还是枉死了。”
顽童叹道,苏浊清也面露惋惜,可韩丕仍旧未停,继续道:
“但真实情况却并非如此。实际上,在那杀手找到干将之子时,却动了恻隐之心。”
“所以他将那孩子放了?”
苏浊清又问,可韩丕还是摇头,道:
“没有。为了麻痹国王,两人制定了一个计划。依照计划,干将之子刎颈自杀,而杀手则带着头颅和宝剑面见国王。为泄私愤,国王将头颅丢入锅中烹煮,但头颅却遇沸水而不化,更怒目圆瞪,满脸怒意。国王大惊,而他身边的杀手,则趁机斩下国王头颅,丢入锅中。最后,杀手也自杀了。三人头颅混在一起,被煮成肉糜,最终难分彼此、一起下葬,被后人称作三王墓。”
故事说完,三人无不感慨,小糯米更叹道:
“真是个离奇曲折,荡气回肠的好故事。那个时代确实如此,许多人,许多事,而今看来匪夷所思,当时却司空见惯。”
“你这口气,怎么说得好像亲身经历一般?”
韩丕问道,满脸嘲讽,小糯米却不以为意,继续道:
“不过这故事虽好,但较真实情况却大相径庭。相似之处,怕也只有人名和报仇的轮廓了。不过话说回来,干将与白规的故事,倒与你有些关联。”
“与我有关?”
芈晖的感慨让韩丕疑窦丛生,心中也不免多出些忧虑。他急迫地问道:
“小老儿,你快说清楚,干将故事的真实情况究竟如何?”
顽童翻动书页,古籍上方也随即出现了三个头像。
“要说干将,便不得不提起另外两人,而这两人便是他的妻子莫邪与岳父欧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