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光闪过,一道深深的剑痕,兀自横在了四人之间,隐约间似有无尽煞气,跳跃其中。
狴犴、狻猊惊魂未定,而一位淄衣剑客,正双手握剑,站在他们之前。显然正是他,从睚眦的剑下,救出了狻猊。
“好俊的剑法,出招狠辣,戾气纵横。嘲风,你的剑果然还如当年一样锋利。”
三人对面,睚眦微微笑道。而他的身旁,少女虬柳却扶住了他的胳膊,一道不深不浅的伤口,赫然出现在了少年的左臂之上。
“哼,睚眦,你果然还是要靠女人。有种与我单挑三百回合!”
淄衣剑客面带讥讽,显然他便是那龙鹿嘲风化身而成。然而嘲风的口气虽大,可他胸口的伤口,却更深更长,这满地鲜血,也是从他的身体流出。
“哈哈哈哈,嘲风,你什么都好,就是太过自不量力。对于烛龙你是如此,对于我,你亦是如此。”
白衣少年嘴角微翘,似乎对剑客的挑衅浑不在意。
他微微欠身,将少女让到一边,而手中长剑,则不住在指尖飞舞。仿佛是在炫耀,一朵朵剑花在少年身前绽放,说不出的从容。
嘲风亦不理会,毫无征兆,他竟再次挥剑劈出。战场中,剑客的身影,就像一道黑色闪电,瞬间便闪到了睚眦身前。
嘲风的剑招,直来直去,而他的剑锋更是凶戾异常。顷刻间,五人周围,海妖与水族的刀剑都开始鸣叫,仿佛被嘲风剑气所慑,不住颤抖。
“叮”的一声,两剑相接,但那声音却小的惊人。清脆的鸣响,就像风拂银铃,哪有半点杀气。
战场上,嘲风与睚眦,一黑一白。可当两人擦肩,少年只是轻轻一荡,便改变了袭来剑锋的方向。
“轰”的一声,嘲讽身前,一座小山赫然被削去了山峰,可他的对手却安然无恙。
“三弟,烛龙当年授我二人龙渊剑法。可是你正练不成,偏要逆练。一套好好的剑法,被你练成了刀法,殊不知御剑之道,讲究的是灵动精巧,哪似你这般刀砍斧劈杀,不似剑客,倒像屠夫。”
两人搏杀,嘲风凶狠凌厉,可睚眦却似玩耍一般,挥剑之余,竟不时讥讽道。
仿佛被对手激怒,黑衣剑客,越打越怒。黑色的剑芒,不断自他周身闪出,横冲直闯间,方圆数里,竟都被他斩成了一块块整齐的石块。
而睚眦,随他从海底斗到海面,又从海面斗到海底,却始终轻松从容。三尺青锋,横挑点抹,看似轻飘,却屡屡将其直逼要害。
久而久之,嘲风精进勇猛,不断进攻,却反倒是浑身鲜血,越伤越重。
而另一面,狴犴、狻猊也未闲着。他们两刀、两斧,上下翻飞,直扑对面的虬柳。而琵琶少女亦不示弱,她脚步轻浮、身形飘忽,左挪右闪,竟未让对手占到半分便宜。那诡异的身法,却似与少年睚眦,有异曲同工之妙。
琵琶之上,四弦跃动,而悠扬的旋律中,激荡的海水,竟化为了各式无形的兵刃,直扑敌人。刀枪剑戟,十八般兵器,相继自少女身前浮现。狴犴、狻猊,以二敌一,却慢慢落了下风。
光罩之下,韩丕聚精会神,自打觉醒之后,他对这搏杀之道也慢慢感了兴趣。特别是在那塔下,与芈晖分身恶斗之后,韩丕更感自己在剑招刀法上的欠缺。
此时,嘲风睚眦,以命相搏,恰恰是他偷师的最好机会。只是无人指点,韩丕也只能囫囵吞枣,照猫画虎,十分剑法,顶多看懂了一二。
然而纵使如此,法医还是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在他看来,嘲风虽落下风,但他逆练的刀法,在招式上却未见得就输给睚眦。
只是这黑衣剑客,于刀剑二道之间犹犹豫豫,优柔寡断,反倒失了刀法的勇猛与果决。若弃剑用刀,或许不似这般被动。
而那少年,他剑法精湛。招式灵动,其剑法之高,更是法医平生仅见。但剑有其式,却无其势。韩丕总觉得,若能掺入些御剑之道,将清气注入剑身,而非仅以手腕之力驾驭,则招式的杀伤力,或许会更盛几分。
时间流逝,战场上的搏杀,也慢慢分出了胜负。正面战场,水族战士越斗越勇,可主帅间的战斗,嘲风三兄弟却是败相毕现。
就在黑衣剑客重伤难支,狴犴狻猊节节败退之时,战场上方,蔚蓝的海水里,一个金色的空间裂缝,却突然出现。
一位巨汉,从裂缝中跃出,正是之前消失无踪的龙鲸螭吻。而他腰间,挂着十颗人头,娇艳的面庞被鲜血染红,正是先前围杀他的十位龙女无异。
一条条青筋自巨汉魁梧的身躯上暴起,他手中的巨锤,更是化为一颗流星,与巨汉一同,向着虬柳砸去。
意外的突袭,让少女措手不及。而睚眦想要援救,却被嘲风死死挡住,仿佛之前的恶斗,都是为这一击做的铺垫。
少年男女瞠目结舌,可光罩之下,藏身乱石的韩丕却比他们还要惊讶。视线之中,法医分明看到,螭吻的瞳孔里竟也泛起了三道银环,与那船夫一模一样。
巨锤准确地命中了少女的背心,她的脚下也被这全力一击的余波,砸出了一个大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