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丕脑中轰然,心情也如坠冰窟,一丝丝刺骨的凉意萦绕心头。他了解流川,胖子这人平时虽然口无遮拦,但紧急关头却拎得清轻重。连日以来,韩丕生死未卜、音讯全无,如今重逢,胖子决不会选在此时开这么无聊的玩笑。
一个可怕的念头,慢慢在韩丕的心中滋生。他知道,如果胖子没有撒谎,那问题便只能出在自己身上,可这却是韩丕万万不能接受的。
或许是受到父亲的影响,韩丕自幼心理素质极好。往往越是关键的时刻,他反而比常人更容易冷静。法医沉默了片刻,而后淡淡地说道:
“胖子,我回家了。”
“回家了?那好,我马上来找你。哥哥我阳气重,绝不会坐视兄弟你被鬼上身,失了元阳。”
胖子很快便恢复了常态,将韩丕之前的问题当成了玩笑。
然而韩丕却没有一丝调侃的心情,继续说道:
“你别急,我不在夏城,而是在长安我妈这儿。”
“啊?”胖子愣住了,直至几秒后他方才像明白了什么一般,突然转移话题说道:
“既然回家了,那就联机打盘游戏吧,老规矩,星际世界见。”
韩丕称是,很快便挂了电话,打开手边的电脑,下载起游戏来。片刻之后,韩丕便登陆游戏,而胖子的账号早已等在了那里。
叮咚一声,一条信息自游戏的对话框里传来,发信人正是流川。信息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条链接。韩丕没有犹豫,点开网址,电脑瞬间黑屏,整整一分钟后才突然出现了一个视频聊天窗口,而窗口那边自然还是胖子。
“丕子,你疯了?敢用你老妈的电话直接跟我联系?从六岁那年我就与你妈斗智斗勇,你每次被关在家里,都是我救你出去。我不信你妈家的电话没有被监控,一旦他知道你跟我打电话,瞬间就会定位追踪到我家,让人打我的屁股。“
视频那头,胖子歇斯底里,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韩丕却没什么心情解释,只是说道:
“这次我好像真遇到麻烦了。我妈把我的工作辞了,还不准我找姚岚,现在我被软禁在家,只有你能救我出去。反正这事儿你经验丰富。”
“我去,这都十年了。天知道你妈又把你家的监狱系统升级到几点零版本了,我可没有把握。“
胖子不住摇头,而后似乎想起了什么,继续说道:
”不过三天后我确实要来长安。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你昏迷不久,我们系主任就找我谈话,说有个政府项目,要将我借调到京华大学,为期一年。届时我还要住在京华大学,想到这里我就烦躁得很。你知道没有家里那些设备,简直就是要我的命啊。“
“不能早点来吗?”
“这个真不行!”
胖子继续抱怨:“我们主任说了,在我献身祖国之前,必须先为自己赎身。如果走之前我不把未完的课题结尾,学院就只能将我的尸首献给祖国了。“
“我去!”
韩丕没有坚持,却将苏浊清在夏城河阳区那栋楚风小楼的地址发了过去,继续说道:
“晚点来也可以,但这三日你必须帮我做几件事情。帮我去趟这个地址,找到那儿的女主人,就说她还欠我一瓶解药。另外帮我查查夏城各地的摄像探头,找到我查案那几天的所有视频监控录像。”
“靠,韩丕!你这个剥削阶级家庭的龟孙子,真把我当你们家的仆人啊……”
胖子正要破口大骂,视频却被韩丕生生切断。法医没有再提苏浊清,他已经有些怀疑自己,但如果能找到那个疯婆子,或是自己与她相处的证据,那便能证明很多事情。
韩丕有些迷茫,他推开窗户看向了远处市区的方向。摩天大厦变的渺小,无数飞行汽车,也仿佛一群群细小的昆虫,穿梭在钢筋水泥的丛林之间。
然而最引人瞩目的还是那棵矗立在长安中央的参天巨树,虽然韩丕家所处的别墅区离市中心足有二十多公里,可远远看去,大树仍旧如擎天巨柱一般直插云霄。
韩丕想到了赤木,想到了之前那个有关明日司的梦境。一时间,他竟觉得梦中的铭朱城与长安有些相似。
如果真如苏浊清所说,眼前的巨树是青木苑培植,那么赤木又是谁栽种的呢?青木、赤木究竟有何关系?明日司的虬龙木为何会令赤木复苏,而枫叶天书是否也与此有关呢?
一时间无数疑问充斥脑海,韩丕只觉心乱如麻。姚岚丢了、苏浊清也丢了,而现在就连胖子也不记得发生的一切。法医忽然怀疑,这数日来的经历,会不会只是黄粱一梦。
窗前,法医深吸了一口凉气。他开始条分缕析的整理回忆,唯有如此,才能让自己保持平静。·
下一刻,韩丕的心中大致有两种假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