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爷,使不得,使不得,您怎能没有证据就查封赌坊?我看您这不是赢了嘛,何必大动肝火,伤了和气。”
这时九鼎坊的几位管事都赶到向阳身旁出言辩解,但出乎意料的是向阳最想见到的九鼎坊的掌柜却始终未曾露面。
赌姬哪里见过这等场面,吓得将头埋进双腿间瑟瑟发抖,在其身后的两名护卫在用眼神交流着,见向阳背对着赌桌在于管事交谈,其中一位朝着赌桌小幅度的挪动着身子,当护卫的手快要触碰到桌上的骰盅时,被一只精壮的手按在桌上。
“疼疼疼!官爷饶命。”护卫疼的是冷汗直冒,甚至能听见被“铁钳”钳住的指骨发出的断裂声。
向阳轻哼一声,放开护卫的手后,接着将玉片堆摆放好,随后拿起骰盅扣在玉片堆上,学着赌姬的动作将骰盅置于赌桌中央,这时向阳的手指并未按住盅顶,在场所有人的目光汇聚在桌上的骰盅,等待着结果的揭晓。
未防止发生意外,向阳缓缓的将骰盅垂直提起,过程中没有丝毫的晃动,随后将骰盅横放,盅底朝外,让在场的不论是赌徒,捕快,还是九鼎坊的护卫,管事都能看见。
“玉片!里面竟然藏着一枚玉片!赌坊真的在使诈!”不知哪个位置的赌徒率先惊呼,赌坊内顿时骚动起来,而在场的管事和护卫此时却面如死灰,他们知道赌坊被发现使诈的后果是什么,更何况是在官家眼皮底下被发现,罪上加罪。
“我说怎么今天这么邪乎,出那么多豹子,原来是使诈,把钱还我!快把钱还我!”
“还钱!”
“还钱!”
“还钱!”
就在场面将要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之时,向阳一声厉呵,让偌大的赌坊安静下来。
“吵什么吵!在紫平府办案期间,一律不得擅自喧哗,钱都在这,是你们的谁也抢不走,但这都要交给紫平府来定夺,还敢肆意妄为者,重罚!”
将场面稳住后,向阳又将骰盅拿起,食指比照着玉片粘黏在骰盅内壁的位置,按在盅顶上,玉片就这么掉落在桌上。接着向阳在玉片堆中随意捡出一枚玉片,将玉片放入骰盅之中,手掌贴在盅底防止玉片掉落,摇动骰盅直至再也听不见蛊内传中的任何响动,放开手掌,玉片如向阳所料的并未掉落,翻过来一看,玉片和之前一样粘黏在内壁之上。
重复数次,得到的结果依旧如故,于是向阳将桌上的玉片重新汇集在一起,在里面挑拣出那一枚自己用火能烘烤过的微微泛黄的玉片,将其以同样的方式置入骰盅内,摇动期间玉片撞击骰盅所发出的声响明显比之前清晰,而且声响一直未停止,当向阳将手章拿来时,玉片则是静静地躺在手心上。
“官爷,您这是?”之前和书生发生口角的男子这时一件疑惑的看着向阳问道。
“既然我说他们使诈,就得解释他们如何使诈,这个骰盅为陶质,玉片在被扣进骰盅内时,肯定会与骰盅内壁发生碰撞,玉片和陶器碰撞在一起,发出的声音怎会如此之微弱?你们刚才也看到可玉片可以贴在骰盅内壁上,手指按在盅顶上或剧烈摇晃骰盅,粘黏的玉片才能掉落,而且每一次只有一枚玉片能够粘黏在内壁上,我用这一枚标记过的玉片时,却无法粘黏在骰盅内壁上,证明两个方面,一是玉片上有东西,至于什么东西,我也不知道。二是骰盅内壁只有一小块地方可以供玉片粘黏,而这正是赌姬手指按在盅顶的地方。”
“知道这些,就能弄明白庄家如何使诈,假如骰盅内的玉片为单数,赌姬可以通过是否上玉片掉落下来来控制单双,下面的玉片为单,而压单的筹码比双的少,则让玉片落下,反之亦然。”
“当然这些东西要顺利进行还需要一些帮手,二位,我说的对吧?”向阳说罢在书生和刚才故意问话想转移注意力的男子间来回扫视。
“你是怎么发现在下的?”男子开口问道。
“不得不说你们俩配合的很好,不对应该是你们三个配合的很好,赌妓时不时的亮出盅底,不说让在场的赌客认为骰盅没问题,至少猜疑心会降低很多。而你们俩先用赢多输少引起其他赌客的注意,让他们跟着你们下,然后配合赌妓让这些跟着下的赢一些筹码,换取他们对你们俩信赖,但一直赢多输少肯定会有输的人怀疑你们使诈,这时候你装着不耐烦的样子下一半的注,然后让赌姬操控着让你输掉这些筹码,从而打消他们觉得你是赌托的嫌疑。”
“而后你将输掉筹码后的愤怒转嫁你的同伙,借你的口说出这些人心中的猜疑,但这真的是转嫁愤怒?你说他‘十把赢八把’,表面上是在质疑他使诈,但十把赢八把意味着还是输过两把,他再出言辩解,让在场的赌客看到自己的筹码并不多,意思是自己如果使诈肯定不会赢这么一点,只是运气好而已。这一来二回的,只会让赌客觉得你胡搅蛮缠,输钱后恼羞成怒,而对他表现出同情,同情伴随着信任,乘着这股信任,和赌姬配合,继续赢多输少,直到最后收网。”
“一切是那么的天衣无缝,可惜啊,我先下注打乱了你们的计划,为能吃下我这块肥肉,他选择和我下在一边,以为这样能将桌上的大部分的筹码都赢下来,可惜可惜。你们还有什么话要说?”
“官爷能否借一步说话。”一位年纪看着最长的管事走到近处轻声道。
向阳心想着对方肯定是要贿赂自己息事宁人,但九鼎坊使诈这件事传出去,不说官府是否责罚,其他赌坊赌场肯定会借机打压,没了信誉,赌坊真能开下去?
吩咐一众捕快维持赌坊内的秩序后,随着老管事的脚步,向阳走进二楼的一间幽静的茶室,一进门还未坐下,老管事便笑着为向阳斟上一杯晶莹剔透,散发着淡淡清香的凉茶,自己却躬着身子如听候主人吩咐的仆人一般站在向阳身旁。
“有什么事,直说吧,我听着。”
“官爷,您看看,这点意思够不够意思?”老管事说着从袖口中拿出一叠银票。
向阳接过银票,粗略数了数,不禁感叹做赌场生意真的暴利,连小小的管事一出手便是两千两。
“咳,这意思有点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