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张悦梅突然尖叫了一声：“思明，思明，姑姑在这，别睡了啊！”

张悦梅的尖叫声惊醒了左立阳，也将怔望着左立阳的郭凯英思绪，拽回到眼下的现实中来了。

左立阳和郭凯英的目光，不约而同地一起投向房间小床上两岁半的张思明。

在左立阳的记忆里，六十四年前的九月十七日，就是他的昨日，就是他跟郭凯英订婚的日子。

昨日的郭凯英跟他一样，刚刚从医学院毕业一个多月。

左立阳望着郭凯英脱口问道：“小孩到底得了什么病？”

“省立医院的赵子英主任医师说，思明是在幼儿园里误食了腐败的食物，导致上吐下泻，可就是治不好！对了，立阳，你赶紧帮我去看看吧！”郭凯英蠕动着双唇道。

郭凯英说完，便朝密密麻麻的后背喊道：“都让开！浩扬，让他帮思明看看！”

听到郭凯英的喊道，他儿子张建锋、孙子张军谊、曾孙张浩扬和他们的夫人，以及张悦梅和一个大三十几岁的瘦高个男人，全都转身扭头望向左立阳和郭凯英。

很显然，郭凯英在张家很有权威，张家人下意识地直身让出一条道给左立阳。

只有那个大三十几岁的瘦高个男人，见状一脸惶急地反而横身拦住左立阳，目光却望向郭凯英道：“太老夫人，思明小少爷不能让年轻人胡乱治啊！”

“赵主任请让开！”郭凯英很温柔道。

原来郭凯英口称的这赵主任，是省立医院的儿科主任医师赵子英，是张家的半私人医生性质的大夫，张家所有人病了，全都是邀请赵子英上门来负责诊治的。

郭凯英开口了，赵子英不得不带着尴尬神色侧身让左立阳走近床边。

就在这时，床上躺着紧闭着双眼的小小张思明，神色如弥留之际，身体下意识“噗”的一声不可控制地排出下泻物来。

郭凯英的孙子，23岁的张浩扬哭丧着脸，赶紧弯腰去替他的儿子张思明清理秽物。

左立阳突然记起刚才在楼左侧所见蓖麻子空壳上的小孩牙齿咬痕，急趋近床边对张浩扬道：“先别清理，让我先看看！”

翻开张思明身上所盖的空调被子，一股恶臭顿时弥漫开来，就连张思明的父亲张浩扬，也下意识地拧了下眉头。

左立阳虽然也很受不了这股恶臭，但还是弯腰下去观察秽物。

见秽物中有几条小血丝，左立阳心想这可是蓖麻子中毒的特征之一！

扭头朝张浩扬点了下头，左立阳轻声道：“你先清理吧！思明是不是发病两天多了？”

张浩扬边清理儿子拉下的秽物，边略带吃惊地答道：“是的，我儿子是前天傍晚开始发病的。”

这时，站在一旁的赵子英插话道：“前天入夜时分，我来诊治，发现他上吐下泻，很明显是吃了腐败的食物所导致，便给他开了止泻药和消炎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