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吕复神情复杂的面容,心里忽然一阵不解与心酸。
宫字去家,乃为吕字,取名为复,原来是想要恢复家族,平之之意,乃是要平定天下。
吕复紧咬牙关,他知自己的女儿聪慧无比,定然猜到自己改名的深意,况且要潜伏在川军上层,改名换姓也属无奈。
见她睫毛微蹙,珠泪欲坠而又不坠,只在一双圆圆而秀丽的眸子中徘徊闪烁,全然没了方才沉稳自信的神色。
沉默许久,吕复才缓缓说道:
“婉儿千万记住!你和你娘的血脉……皇统翠灵,岂容他人觊觎!”
宫小婉含泪点点头,悠悠问道:
“爹爹,我一直想问你,娘亲她究竟怎样了……”
幽暗的神情爬上了这个中年人的面庞,他双眉紧蹙牙关紧咬,英俊端正的脸上悲痛欲绝。
瞒了女儿这么多年,最后还是让她猜到真相了。吕复侧过脸去,不愿当面显出悲痛,静静的说道:
“你当年还小……我即使已经猜到了这个可能……也不敢告诉你。”
他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宫小婉,说这封信是之前刘湘交给他的,署名是一个叫何耀祖的人。
这封密信来自岚林村。
“莹莹……不,你的娘亲,已经在十五年前被岚林村的村长柴更生害死了……”他强忍住悲痛不去看女儿,只顾背对着她,浑身颤抖不已。
是真的……
宫小婉心如刀割般的面对这个其实早已不是秘密的真相,眼中飞出珠泪,紧咬玉唇,问出她心中最大的疑问。
“爹爹……当年骗走我娘亲的梁立宪,你查清他究竟是什么人了吗?”
吕复全身停止颤抖,转过脸来愤恨的说道:
“他就是梁真的生父,当年的赤虹族的圣王,满清皇室后裔……爱新觉罗?载祥!”
……
这个名字让父女二人静默了许久,身后朱漆大红门静静的半掩着,吐着冰凉的寒风。殊不知他们方才的对话,已经被躲在门外的周山药听得一清二楚。
十五年前的悲剧究竟是怎么回事?
到底谁杀了谁?
那两个闯入村子的恶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仙族又是怎么回事?
真的和他兄弟二人捡到的包裹有关?
为什么宫小婉和他父亲说的话一大半听不懂,却又似乎都听得懂?
宫小婉和这个中年人到底是什么来路?
他们口中不停念叨的神秘的恩公,又是何人?
……
一连串的疑问只让他觉得匪夷所思,他壮着胆子隔着门缝往里面偷瞄了一眼,看见宫小婉正将一封书信藏入怀中。
其他的或许暂时猜不出个所以然,但何耀祖这个名字周山药太熟悉了。
2
袁祖铭猛拍了一下桌子,大叫一声:
“好!”
一边的潘汉森拿起桌上的电报,细细一读之后,连声道喜,说道:
“杨森已经接受了玉帅(吴佩孚)的任命,而我们又走在了刘湘的前面。这样一来,他就和大帅您穿一条裤子了。”
袁祖铭一声大笑,嘴边的黄色八字胡在脸上划出一个漂亮的形状,他拿起军帽戴在头上,走到镜子前整理了一下军服,得意洋洋的说道:
“他杨森可以不听我的,也可以不听刘湘的,但是敢不听吴佩孚的吗?……十四省讨贼联军川军第一路总指挥,等他到了四川,就不得不跟在我屁股后面咯!”
潘汉森也附和着笑了一下,说道:“大帅是五省联军总司令,可以节制第一路总指挥杨森。这样一来,杨森在川东的旧部六部联盟至少也是保持中立,如此我们就可以放开手脚,对付逃到下川东的川军了。”
“嗯!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要让王天北的第七师和何金鳌的十师火速推进,你立即拟一封电报。”
袁祖铭说着,潘汉森就已拿起纸笔,并叫来电报官。
“电令王天北的第七师,务必在本月十日之前,拿下垫江县、忠州县!再电令何金鳌的第十师,王正钧的第十五师于本月十五日之前,向北迂回进入到梁山县、万县。何厚光,李燊所部守住涪州县和丰都县一带!”
传令官拿着电报出去了。袁祖铭又想起远在贵阳的彭汉章,于是令潘汉森发报给他,叫他带领下属第二师等全部部队,立即进驻川西南。
潘汉森却不解的问道:
“现在川南部的驻军主要都是杨森的旧部,大帅这样做究竟是何用意?”
袁祖铭怎么可能不打杨森旧部的主意?但此刻又不能有半点透露,只说道:
“杨森为人狡猾多端,上次我和刘湘联合起来将他赶出四川,他难免不会对我怀恨在心。我让彭汉章借道通过他旧部的防区,一来可以探一探他旧部的态度,二来可以增兵下川东。”
说完袁祖铭又叫潘汉森立即集合第四混成旅本部人马,带上柴老爷子等人奔赴垫江忠县驰援黔军第七师。
潘汉森会意,写好了电报便急匆匆的跑出办公室。等他一切准备就绪准备出门集合部队时,却看见柴更生以及程之旺一行人早已等在办公署门外。
潘汉森正要去接他们,不料他们已经到了办公署,连忙走上前招呼,客气连连。
“哎呀!怎敢劳烦柴老爷子屈尊啊!有什么事情,派下属通知我一声即可。”
他笑眯眯的看着几人,却发现几人脸上神情不对。程之旺上前向他行了个礼,躬身致歉说道:
“实在是抱歉!柴大小姐又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