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浸透江水的晶红鹤羽披风像血一样摊在他手上。
水仔精疲力竭的趴在江边,若不是酸溜溜一直在岸边追逐嘶叫,在漆黑的夜晚里他或许早就沉身江底,根本不可能躺在这里。
“周公子周公子!”
远方不停的传来周钰儿焦急的呼喊,水仔想回答,却不停的吐出江水,吐完之后他心神涣散,没力气再张嘴。
或许在湍急的江水中抓住那抹红色的瞬间他还抱有一丝希望,但随即发现自己紧紧攥住的只是梁真的鹤羽披风,而人却不知去向时,他就已彻底奔溃。
有那么一会儿,他想随她一起沉下去而不再起来,因为哪怕是永世的长眠也好过生死未卜的分离。
可灌进肺的江水却让他本能的挣扎,求生的欲望无耻的战胜了殉情的决心。
“周公子!”
天空中的呼喊忽近了,伴随着悠悠的笛声,仿佛在吹弹一曲焦灼与忧伤的曲子,笛声开始起伏,传递情感和希望。笛声迫切的长鸣,穿越黑夜,折射期盼。笛声悠扬着悬停,那是一株从干裂大地上破土而出的嫩芽,在绝望与哀痛的深渊中拔地而歌戚。
水仔试着腾起一丝罡气,但红色的光罩只微弱的闪烁了一下就慢慢熄灭,只余胸口的钧晨痕暗暗发光。
周钰儿发现了那一丝微光,立即转向朝着江岸飞来,一团赤红色的钧晨罡气罩从她身上乍起,借着亮光她看见了躺卧在岸边的水仔,和一旁不停打转嘶叫的小红马。
小白鹰一个滑翔将她放了下去,周钰儿急忙跑到他跟前,发现他有气无力的呼吸着,翻身过来时,那双手一直紧紧抓着梁真的鹤羽披风不放。
她焦急的问道:
“公子你没事吧?”
水仔缓缓摇头,双眼只盯着哗哗的江水,问道她:
“你……找到真儿了没?”
周钰儿只能低垂着眼神,摇头。
水仔勉强站了起来,又朝着江边涉水而去。周钰儿一慌,急忙上前把他紧紧拉住。
“公子,天这么黑你找不到姐姐的!”
谁知就是这么用力一拉,水仔晃晃悠悠的栽倒在地,干脆昏了过去。
小红却在一边不停的嘶叫,周钰儿急得不知怎么办才好,推不醒也扶不动他,四下张望不停,一直到后半夜才听见远处传来脚步声。
她警觉似的抬头看去,见一队士兵蹿了出来,为首的是一个年轻军官,见到周钰儿便问道:
“是什么人在这里,这马是谁的?”
领头的军官样貌标致,五官俊朗而立体,军帽下压着一头黑色卷发,年岁约莫二十出头。周钰儿看了他的徽牌,发现好像不是黔军的人。
“你们能帮一下忙吗?”
年轻军官循上前来,看了看眼前两个人只是平民,立即问道:
“你们是什么人?怎么会在这里?”
“我姓周,我家公子掉进河里了,我……好不容易找到他,可又晕过去了。”
军官看见晕倒在江边的红褂子青年,立即招呼几个士兵过来帮忙抬起,又问起他的姓名,周玉儿答道:
“我家公子叫周山水,我叫周钰儿……还不知长官怎么称呼?”
年轻军官笑了笑,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说道:
“我叫孙飞博,联军第三混成旅特务营营长,你叫我孙营长就行。”
说完又好奇的看了看那匹小红马,发现它身体一侧好像受了伤,说道:
“刚才就一直听见有马在叫,原来是你们的,赶快跟我们走吧,我那里有伤疮药。”
周钰儿感激涕零,一边连连道谢一边牵过酸溜溜,问起他这个地方叫什么名字。孙飞博答道。
“前面就是石宝寨,万县和忠州的交界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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