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之前,颜滟在MSN空间写下一篇长文:
《墓志铭》
当一切都结束的时候,我想到了开始,那个未曾风花雪月就结束了的开始,但,我并不后悔,因为我有不后悔的理由。
和亦分开到明天就两年零零天了。这可以算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吗?
我并不爱他,这一点从他向我表白的那一天起我就告诉自己了。
所以我们分开得理所当然。
我是一个自卑到极度自信的人。
于是,我空虚地骄傲着,痛苦地开心着。
执着到可以轻易放弃许多人梦寐以求的东西。
我也不爱张国荣,于是,我的iPod里经常放着他的歌:
我就是我
是颜色不一样的烟火
天空海阔
要做最坚强的泡沫
我就是这么矛盾,如泡沫一般地坚强着。
为了自己所谓的宽容,为了自己所说的毫不在意。
在自己面前,我肆无忌惮地虚伪着。
我总是义无返顾地,用痛苦的灵魂,快乐地生存着,无可奈何地让自己相信Tomorrow is another day(明天会更好).
三年前的今天,我愣在了家门口熙熙攘攘的大街上。
从未想过有一天要面对亦的表白。
一直以来都觉得自己和他隶属于两个截然不同而且不存在交集的世界。
脑子像被白蚁青睐过的树干,空洞地不知道拒绝抑或接受。
不久以后,我被动地发现这种空洞的名字叫做默许,或者,更确切地说,是默认。
我和亦就这样走到了一起。
默许以后的第二天,在学校的操场上,亦围着我转了一圈。
他说,这是他的自转。他说,他还会每天不停地公转。
我可以感受得到,那时候,亦的世界里只有我。
那一天,我感动得想逃。
亦说他爱我。
可是,我却还没有搞清楚,我对他的感觉是崇拜还是喜欢。
除了企图逃跑,我还能做些什么?
遗憾的是,我的企图没有后盾,我无处可逃。
我和亦说,我们还没有到爱的年纪,我们还不具备爱的资格。
这应该是我在对他和自己虚伪之前,最后的坦诚了。
和亦在一起的一年零零天。
自始自终,我都不觉得自己和亦谈过恋爱。
就这样,在共同走过的三百六十五天里,我甚至不曾答应把自己的手交给他牵。
要知道,我是一个矜持到无可救药的人。
要知道,我还没有爱上亦。
要知道,我还不懂爱和喜欢究竟有什么分别。
曾经,我用最虚伪的方式宽容过。
曾经,我用最自卑的方式自恋过。
我既擅长于欺骗他,也熟谙于欺骗自己。
和亦在一起的那一年,我的感动很空虚,我的快乐很压抑。
亦,太过优秀,他好像不应该属于我。
我已经记不清,自己在那以后花了多少时间来梳洗自己的思绪。
可我记得,当我发现自己就像幼稚园的小女生,喜欢上同班的小男生那样喜欢上亦的时候,我的虚伪就无可救药地开始了。
因为,我不曾上过幼稚园。
当我说,我不期待他每天给我写信的时候,我撒谎了。
他像日记一样的文字流畅得让我无法抗拒。
我只是害怕有一天,他在发现自己已经不愿意再提笔的同时,发现自己不再爱和喜欢我了。
当我说,我不希望他刻意追求浪漫的时候,我撒谎了。
请相信世界上不存在情窦初开却不喜欢浪漫的女孩。
我只是害怕有一天,他在发现自己已经无心追求浪漫的同时,发现自己不再爱和喜欢我了。
当我说,我只相信平平淡淡才是真的时候,我撒谎了。
哪个女孩会在十七八岁的年纪期待像七八十岁那么活着?
我只是害怕有一天,他在发现自己已经无从寻找激情的同时,发现自己不再爱和喜欢我了。
当我说……
我这样地说着,让他沉醉在对我的虚伪和宽容的无尽感激之中。
我所期望的,不过是有那么一天,在亦已经不爱我,甚至不喜欢我的时候,连他自己都不会马上发现。
这样的我,是不是虚伪得很可耻?
用高明的、对自己撒谎的方式,去维系一段自己害怕失去却又不愿承认的感情。
可除了虚伪,我还有更高明的,叫做自欺欺人的一招。
我让自己相信,我不爱亦,我对他,就只有崇拜和那么零星的一点点感情而已。
亦说,我就像是他的心理医生,让他很快地成熟。
他不再每天写信了,他不再追求浪漫了,他不再寻找激情了……
更重要的是他不再说爱我了,我也感受不到他的世界里只有我了。
一切,如我所料。
是不是我的虚伪,恰好做了这些步骤的催化剂?
亦的确没有发现什么,他确实没有说他已经不爱我了。
我是否应该为自己完美的设计拍案叫绝?
我的高二,浑浑噩噩。
我们共同经历了许多留在记忆里的事情。
也相互错过了许多原本可以让对方感动的事情。
又误解了许多原本并不存在的事情。
在一起的这一年,在亦的潜移默化下我的成绩开始扶摇直上,成为有能力考上全国排名前十位的大学的“理科女狂人”。
可我又欣喜地发现一个痛苦的事实,亦NO.1的位置已经偶尔会被别人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