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邑,牛辅的临时府邸,现在已经成李傕的了。
李傕今天召集大家开会,还是讨论降与不降的问题。说起来大家都是大汉官军,不该有投降一说,可实际情况谁都知道,他们是董卓的兵马,牛辅的旧部,虽然皇帝并没有降罪,但是李傕等人在心里已经觉得自己罪责深重,难逃惩治。
只听李傕的侄子李利说道:“大人何必烦恼?如今我们兵强马壮,若是高节不肯依从大人之言,大人率领我等杀回西凉也就是了。”
李利的弟弟李暹也说道:“兄长言之有理。高节一再逼迫大人,我等又何必受他的腌臜气?只要我等返回家乡,料那皇帝小儿也奈何我等不得!”
李傕的儿子李式说道:“兄弟莫要轻率。如今高节屯于闻喜,赵云屯于猗氏,西有涑水,南有大山,向西南走又要经过猗氏。一旦我等率军轻出,失去城池防御,必会被高节衔尾绞杀。即使能走到大河边,对岸还有汉正军王闹闹所部驻守,段煨也未必敢与我等一起夹攻王闹闹。拖延日久,我等反被高节围困于野,走投无路。”
李傕暗暗的点点头,好像还是自己的儿子比侄子高明些,这就让他放心了。
“三位贤侄慎言。我等本是朝廷兵马,西凉边军,何故自甘为寇?入京面圣也是高元帅为我等所指一条明路,陛下感念我等忠义,必然大加封赏。且看徐荣、华雄几人,俱得陛下赏识,何况李将军?”
开玩笑,樊稠现在就只有几十个亲卫,真要是跟着李傕他们跑回西凉,恐怕会混的连条狗都不如。
李傕的外甥胡封呵呵笑着说道:“还是樊将军言之有理,我等忠于朝廷,加官进爵指日可待,兄弟们怎么总是想着返回西凉苦寒之地?”
听到有人支持自己的意见,樊稠乐呵呵地附声说道:“就是,就是。”
李傕沉吟着说:“兵马交于高元帅,接受改编,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先前我与高元帅书信往来,言辞强烈,彼此不悦,不知该如何化解。”
“不若……就让某家前往闻喜,代李兄与高元帅说合说合。”
李傕笑着连声说:“如此甚好。好,好,好……”
可惜樊稠没看到,自从胡封张口说话之后,眼睛便一直望着李傕,直等李傕一个暗示,抽刀便向樊稠砍去。
樊稠也是久经阵仗之人,察觉身侧有异,自然而然地挥臂格挡,被胡封一刀砍中左臂。情急之下,樊稠大吼着,想要冲出大堂,招呼自己在外的亲卫,奈何李家兄弟已经纷纷扑来,将樊稠斩于乱刃之下,就连他那些亲卫也被清理的一个不剩。
要么说李傕能做有想法的人呢,人家子侄外甥一大堆,全部都是领兵之将,可以帮李傕控制军队,就这,还是早先死了一个跟着董璜混的李别。杀一个樊稠而已,自始自终李傕都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自然有人帮他出手。
把樊稠的尸首丢出去,命人重新收拾好大堂,李利愤愤地说:“真是不开眼,只剩下几十个人,连个屯长都不如,还敢坐在这里指手画脚。”
胡封问道:“大人,我等接下来该当如何?”
李傕想了想,说道:“我们不走西南,走西北。”
李式急忙说道:“可是,西有涑水……”
李傕冷笑着说:“收拢牛辅的那些兵马,未必都是真心追随我等,就让他们留在后边,替我等抵挡高节、赵云吧。”
…………
纵兵劫掠,原本牛辅军对待安邑权贵人家还有几分客气,现在这些人却成了李傕军首先宰杀的目标,整个安邑如坠炼狱,十室九空。而后,李傕率军众出西门,直奔安邑西北稷山亭而去,想要经由皮氏,从左冯翊回归西凉。
安邑西距涑水只有二三十里,中间还要经过一道山岗。站在山岗上,李傕也是内心翻滚,感慨万千。
此一去,就算是脱去官身,披上了贼皮。假使能顺顺利利回到西凉,凭自己手中的人马,也不弱于马腾、韩遂,但是高节想必不会放自己轻轻松松离去,若是一路上损兵折将,再到西凉只怕难于马、韩争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