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汉少像是被关进笼子里的小麻雀,每天叽叽喳喳地向刘宏与何皇后请安,成了最正经的事。起初也要向董太后请安的,但是董太后始终没有个好脸色,后来在刘宏的许可下,便自免除了。倒是刘协那娃,已经七岁了,每次见到刘汉少都特别激动,但是碍于董太后的严厉,又不敢显示出亲近之色,看样子,这是一只金丝雀。
好在卢植可以进宫授课,临时充当起了联络员的角色,使刘汉少不至于眼瞎耳聋。这天,卢植到来之后,神神秘秘地说:“汉少,志才说要挖一条地道进宫,请汉少配合。”
地道?
刘汉少纳闷地问:“他要挖地道干吗?”
卢植一听就傻眼了。戏志才要他传话的时候,他就觉得这事不靠谱。往皇宫里挖地道,是要“私通皇匪”的节奏么?但是戏志才信心满满地说,无需多虑,汉少一听自明。无奈,谁让人家有汉少佩刀呢,卢植只得跑进来传话。但是现在看来,汉少显然没能“自明”,于是立刻担忧起来。
“汉少竟也不知,志才欲何为?哎呀,志才终究年轻,虽有才智,恐亦有虑事不周之时。兹事体大,若张扬出去,只怕比蓄养私兵,罪名更甚,汉少岂不是无可自辩……”
卢植倒不是有意在刘汉少面前卖戏志才的赖,只是他不明内情,觉得这事有点匪夷所思,好好的干吗要往皇宫里挖地道?还让皇子配合臣下。
刘汉少抬手,阻止卢植继续说下去,独自发呆三秒。自己和戏志才之间的秘密,只有“将来的事”,既然戏志才没办法明说,一定与此有关。董卓进洛阳,自己是鱼饵……这是戏志才在给自己拴保险绳,开通一条地遁之路呀!看样子,为了确保自己万无一失,这娃也挺费心思的。
刘汉少失声笑道:“哥明白了。卢师,志才说没说,要哥如何配合他?”
啊!
这就明白了?
我还糊涂着呢。有没有人来给老头解释一下啊?
卢植摇头,叹息,实在不知道这俩娃神神秘秘地瞎折腾什么,却只得如实汇报:“志才说,要汉少明天一早,上寝宫屋顶……摇旗子。”
这是要给挖地道的指明方向,省得钻洞里的人在下边乱挖,跑偏喽!
“好吧,哥知道了。请卢师转告志才,哥一定尽力配合。”
刘汉少想了一想,又说道:“卢师,还要请你告诉志才,把傅燮一家给哥弄过来。”
“汉阳太守,傅南容?”
卢植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看到刘汉少点头确认,才又急急地说:“傅南容乃是朝廷命臣,一方太守,且名望颇重,轻动,恐多有不便。不知汉少要他作甚?”
“我想给咱们大汉,多留块骨头。”
…………
傅燮,傅南容,大高个,重威严。闹黄巾那会,于东郡仓亭,一日擒三帅;凉州叛乱之时,更是吆喝着“斩司徒,天下安”,震聩当朝。
当时为了筹措平乱军费,不断增加赋税,百姓苦不堪言,司徒崔烈便在朝会上提出弃保凉州之议,将凉州当成了一个吃钱不饱的大窟窿,干脆丢了别要。
傅燮怒斥道:“凉州天下要冲,国家藩卫。高祖初兴,使郦商别定陇右;世宗拓境,列置四郡,议者以为断匈奴右臂。今牧御失和,使一州叛逆;烈为宰相,不念为国思所以弭之之策,乃欲割弃一方万里之土,臣窃惑之!若使左衽之虏得居此地,士劲甲坚,因以为乱,此天下之至虑,社稷之深忧也。若烈不知,是极蔽也;知而故言,是不忠也。”
就这番话,说的义正慷慨,掷地有声,差点把崔烈吓尿了。崔烈这个司徒之位是花了五百万钱买来的,原本名声就不大好,要是真被傅燮说成“不是蠢,就是奸,早杀早完事”的话,往后没脸出门了。
其实,两人所处位置不同,看问题的角度自然也不同。崔烈身为司徒,考虑的多是赋税过高,百姓不堪重负,而傅燮则从战略角度出发,指出凉州对朝廷的重要性,这大概有点“军事否决”的意思。
但是,傅燮真是个直男,早在领兵平定黄巾之初,就曾上书,提出“张角不可怕,就怕男人木雞雞”的观点,深批祸乱朝廷的根源。如此得罪宦官,赵忠想害而不敢害,还要有意拉拢,结果还是被傅燮硬怼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