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各个方面来看,林荃所认识的人,所在的环境大都蒸蒸日上,一派祥和而富有的景象。富裕就好,不求太多,林荃真是满意这种状态。
八月二十九,来自府城的喜讯传到山阴,林茂林子美林秀才荣升为举人,在秋闱中高中甲榜,以乡试第三名的身份中举,更为震惊的是,福山徐家徐连仲以十五岁的年纪,夺得乡试解元,登州府也算是放了卫星,与林茂一起赴考的八位秀才,无一人落榜,而整个登州府也仅仅只有这九人上榜,由此也是一段佳话,登州府有了九俊赴考的传说。
喜报传来,奶奶跟孙氏两个人抱头大哭,给石氏的牌位上了三炷香,然后二大娘整整放了三天的鞭炮。林瑶带了酒食到石氏坟前坐了一天,然后回到老宅就睡下了,谁也不理。整个上林庄喜气洋洋,连日来拜访的人络绎不绝。孙氏索性大开宴席,从县城请来了厨子,酒肉管饱管够。
登州府栾家也是在二十六日之后,每天都到府衙探听,当消息传来的时候,三妹高兴地不知所措,她与林茂定亲也有五年了,十二岁的时候,就下了书,到去年聘礼聘书都走完了,就剩下成亲这个仪式了,而登州城里,认识她的人,都知道她是林茂的未婚妻。
此时的心情,真的是拨云见日,大哥四哥率先来告知,四哥嫂嫂们得知消息后,每天都来她的闺房,向她祝贺,栾家内堂也是简单,栾明义的妻子已经亡故,并未再娶,三妹的几个嫂嫂都是商户的女子,家中和家中亲戚也都没有举业的人,所以,大家都把妹婿的中举,看作是自己家里的大喜事,毕竟孩子姑父已经是举人老爷了,也跟着沾沾喜气。
大哥栾田也是下了本钱,在栾宅门口,放了三天的鞭炮。相熟的姐妹们都来祝贺三妹,三妹长这么大,也是第一次这么风光过,不由得感慨自己真是有福之人。当初年小的时候,婆婆说的话还记在耳边,“三妹是个有福的人,林家三份的将来就靠你操持了。”做为长媳,她始终把这句话记在心里,已经成为一种执念了。
福山徐家更是喜气洋洋,待徐连仲回来后,知府与福山县令大人亲自登门,徐家本是商户,而这个商户的根子却是渔民,几代折腾,终于家大业大。而今徐连仲少年英杰,山东解元,这是何等的荣耀,人的一生不需要一辈子风光无限,只怕一次的绚烂,就像黑夜里的烟花,砰然爆开,闪亮所有人的眼睛,一瞬间而已,哪怕会被忘记,哪怕以后蹉跎无迹,总有这个时刻,自己心里会记得,属于自己的时刻。无论徐连仲以后发展如何,徐家在登州府已经是挂了名了,至少在未来几十年,解元之家名头不会败落。
而同时,整个登州府九家寒门终于脱颖而出,成为准世家行列,也就是说,世家开始接受他们了。按照大元朝的规矩,这九家就算是官员家庭了,文举人不同于武举人,武举人没有俸禄的,而文举人虽然没有实职,但是有俸禄的,虽只有正九品的一半,也是吃皇粮的人了,再加上县里府里的一次性补助,九家从普通的农户直接越为富裕家庭。
光是各种礼品也有几百两之多,多少人一辈子也赚不到这么多钱。
就在栖霞城,潘郑郝李四大家的长辈们主动来到上林庄,向老太太祝贺,向林瑶祝贺,在他们的口口相传下,林家的声誉已经上升了一个层次。林荃就好像梦一般的存在,范进中举不是范进疯了,而是范进身边的人疯了,这是他的最切实感受。
姜媛也第一时间从登州府送信给林荃,说的是她的弟弟姜同岳中举,虽然是榜单最后一名,但是可贺。
转眼间乡试过了半个月了,考生们也要返乡了,短暂庆祝之后,准备明春的会试,林瑶林荃父子也出发了。
林茂首先要去长山县姥爷家,姥爷今年中秋在长山老家过,林瑶就跟石敬一起将生丝运到长山,同时接林茂回家。同行的还有林茂的岳父栾明义,栾家做了一件大的生意,其实每年都做,只是今年的规模大了一倍,从长山订了一批丝绸与棉布,发往东北,东北那里接货后会再运往朝鲜与东北北部部落,栾明义负责在登州码头交货就行。
这次光定金就一千两,涉及布匹七千多匹,要知道一匹丝绸的价值可能要到一两,有的甚至十两,即使最便宜的也要八钱,整个货物总值也要近四千两,而到登州府登船运往金州,结账达六千两,一次货运下来的利润竟然有百分之五十,这难道是资本家的本性,高利润带来的不管不顾?
林荃觉得不靠谱,布匹并非盐铁这种管制货物,买家如果自己到长山采购,不需要付出如此巨大的成本,而且这些货物,即使在登莱两府就地采购,也不会太贵,所以这其中必有猫腻。要么是栾明义夸大了利润,要么是其中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但是,由于林荃对古代的经营模式不怎么了解,所以就没有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