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好时光如此短暂,姜媛恢复了那种泼辣的样子,正襟危坐,拿起诗册,一句句地读了起来。刘敏中的鹊桥仙,姜媛看了好几遍,也不向下看,就读着这首词,反复地吟唱,直到唱熟了,她是知道旋律的。
栽时白露,开时谷雨。培养工夫良苦。
闲园消息阿谁传,算只是,司花说与。
寒梢一拂,芳心寸许,点破凡根宿土。
不知魏紫是姚黄,到来岁,春风看取。
“荃弟,到来岁,春风看取可好?”林荃还沉浸在她的吟唱中,姜媛的这句突如其来的问话,他实际上没有听明白,只能含糊地回答,“好,很好。”
姜媛就是要的这个效果,哈哈大笑,“一言为定呀,到时候可不能反悔。”
“好事是不会反悔的。”林荃依然迷糊,就话赶话吧。
姜媛多机灵,知道他这是跟着自己话走,喜滋滋地想岔开话题。忍不住又要林荃作一曲,遂撒娇的样子,“荃弟弟,再给姐姐作一曲吧,姐姐唱给你听。”姜媛是个活泼的人,
林荃想起一首采桑子,吕东莱的,拿来用正好。
恨君不似江楼月,南北东西,南北东西,只有相随无别离。
恨君却似江楼月,暂满还亏,暂满还亏,待得团圆是几时?
姜媛一看,笑了,“到来岁呀!”咯咯的笑声不断,唱诗声也频繁,林荃才意识到,姜媛是说的春风来取三月间,想想也是好事,不管了,珍惜眼前人吧。
两人逗来逗去的声音在静谧的夜空中更加刺耳,这样不知不觉间已经午夜时分。夜已经很晚了,姜媛上炕给林荃铺好被褥,灶底本来就有火,林荃看到她像一只大猫样子,在炕上爬来爬去,挠的自己心里面好痒痒,也觉得好玩。
想想自己的这具身体已经十六岁了,正是壮年,忍不住心中唏嘘起来。姜媛走后,林荃躺在炕上,好长时间才睡去。
姜媛也是一夜无眠,人生的变故太多了,晃得她都睁不开眼,年少的时候最喜欢的事,终于可以安心地去做了,经历过失败婚姻的人,她绝不会被动了,而且她是一个才思敏捷的人。
此后,两人的联系更加频繁了,商业对话是最好的由头和铺垫,情诗的往来也是越来越多,林荃把宋时的情诗都回忆了一遍,姜媛也能指出他哪些是抄袭的,总之李清照之前的都是。
暂时,姜圣从林荃这里订了一些墨汁,并陪着林荃去瓷器商那里定制了一些口小肚大的大瓷罐和小的类似于酒壶的小瓷瓶,并标上一品阁墨汁的logo;上等墨条因为要半年以上的阴干,所以要夏季过后才能运来,不过低等墨条三四个月就行了,林荃都批量做了些,双方达成了独家合作的协议,就等林荃回去合计成本,确定出坊价格。
回上林庄后,林荃就向父亲和二娘讲了在墨坊的进度,这多少也算林家的产业,林瑶一时无法估计墨坊的利润,但是毕竟不同于砚坊,上等砚台受限于匠人的技能水平,不太可能大批量生产,知遇庄的砚坊,也是以一些便宜砚为主,中等砚目前做得也不多,上等的也就林荃能做几方,产量也太低。
墨坊的手艺则不同,只要一人掌握核心,就可以大规模制备,这是林瑶看中的,而且墨也是易耗品,需求量大。所以他乐意把这个生意划为林荃的私账。按照规矩,一般林家人的产业,上缴公账的份额不大于两成,但也不能低于五厘。
获得的便利就是能从公账中得到资助,就是无息贷款,这个贷款如果赔本了,也无需还的。林瑶的意思是,尽量在家中子弟中,找墨坊的工人,给的价钱高点也没事,核心技能比较私密的工作也不要外传。
在二大娘的主持下,召集家中男女老少,谈了谈墨坊的事。这也是林瑶的意思,不能独享利润,是他与石氏的原则。入公账是出于分润的目的,毕竟家里的开销越来越大。当然最主要的是,确定了墨坊是林荃的私账,唯有公账能与之分润,其他人没有资格。
这个会议,确定了墨坊的工钱原则、私账与公账的分配问题。核心工艺要找家族内的后辈学习继承,不能仅仅把握在林荃一人手中,林荃也乐意把技术在家中分享。叔爷爷家林家子弟也算半个林家人,当然是相对于林荃亲叔伯来说的,他们也可以参与,但是核心技术还是要暂时保密。林德全负责烧窑的事宜,小叔与林英一腔热情,愿意掺和配比等技术的问题,二伯协助原料的采购与统账。
墨坊没有林瑶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