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一直沉默寡言充当聆听者的苏墨白出声,“我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这一切计划的制定来源于陈城那一位武者,万一他的情报有误,我们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吕正蒙听闻之后也感觉苏墨白的担忧不无道理,陈城这个人与得到的情报太过隐秘,甚至到了神秘的地步,一旦其中一环有了差错,可能满盘皆输。
“我知道你们在担忧什么,陈城虽然是我的老友,可他当年就一直跟个闷葫芦一样,总是神神秘秘的。”卫曲同样看出了他们的担忧,“你们放心,关于竞买商会中会出现江山社稷图这件事已经在黑市中传开,是具体的消息,不是空穴来风,不少人已经直指它。至于无面,哪怕陈城的情报有误,不过是我们白跑一趟,不会耽误真正的大计。”
两人这才放下心来。
哪怕是坐拥北原最富饶的土地的国主姜云烈,对江山社稷图都是无比渴望,甚至可以说会不惜一切国力物力,怎么可能会把消息全部押在一个外来的武者身上?早就做好了万全准备。至于活捉无面,则是顺带的,东土想要从中获取无相的情报,但也不是非他不可,这个组织近些年没有一点风声,似乎沉寂了下去。
“那,将军,竞买商会的日期是哪一日?我好做准备。”吕正蒙问。
“后天。”卫曲满脸正色,简短的两个字,甚至露出了杀意腾腾的感觉,令旁听的两人心中一惊,似乎有一场血雨腥风要降临长陵了。
二.
与此同时,长陵城内某处隐秘的巷角中,陈明城正持剑指向一个人。
那是个神迹可疑鬼鬼祟祟的人,面对陈明城大剑的锋刃,忍不住叹了一口唾沫,“先生这是做什么?俗话说得好,买卖不成仁义在,你我素未谋面,何至于一上来就生死相向?”
“何来素未谋面?”陈明城冷笑着,“那日你将我约至长陵西郊,试图从我身上夺得一样东西,落败后逃跑。今日故技重施,以为我会上你的当?可笑!”
那人面对锋利的剑锋一退再退,到最后撞在了生着青苔的砖石墙上,被逼的咽了一口唾沫,“先生说笑了,那是有人假借我的容貌,先生不是在追查无面的下落?我这里有情报。”
“你说你是‘天机’的人?”陈明城不屑地嗤笑一声,“我前几日特意找到了你们天机在长陵的一位负责人,购买了无面的情报,就算你真的是天机的人,我的目的已经达成,你没有找我的必要了。”
他仍是没有收剑回鞘。
“先生,您受了欺骗!让我猜一猜,你所找的那一位天机负责人是不是方脸,留着络腮胡子,下颚的侧脸处生得一颗黑痣?”这人说,“您不知道,那是被无面易容的!最近城中黑市发生了多起这样的情况,那位负责人名叫蔡辉,早在十天以前就离开了长陵,被总部召回,怎么可能与您见面?”
“孰真孰假,怎么能判断真伪?”陈明城皱着眉头,“我还怀疑你是无面易容的,今日特意前来动摇我的。”
他竖起手指向天立誓,“苍天可鉴,我耿凡真的没有贼心,就是听闻先生最近寻找无面的踪影,特意售卖情报。如果我真的怀有歹心,怎么能在这街上叫住您,岂不是把小命交在您的手里?如果我真的是无面,现在您对我怎么样,我只能束手就擒,没有人会傻到以身犯险。”
耿凡的说法比较有说服力,可陈明城还是询问道,“既然你说蔡辉是被无面冒充的,可他为什么还知道如此之多的详细情报?我特意测试过他,很多隐秘他都对答如流。”
“唉,”耿凡叹了一口气,“先生有所不知,蔡辉是长陵地区的负责人,我们组织本来是一个庞然大物,可收集了太多秘密而导致天怒人怨,其中对我们影响最大的就是一件事情的泄密,来源者正是蔡辉,可以说今日天机落得这个地步,他少不了干系,总部也是最近查到的,召他回去,就是问责。现在看来,不是他早就被无面冒充,就是与无面有勾结。”
“那你的意思是说,他卖给我的情报是真?”陈明城挑眉。
耿凡笑着用两指捏着大剑的剑锋,移开了自己的喉咙,“极有可能是真的,无面与先生的恩怨我们也有所耳闻,听说他一直想要您身上那一片枫叶。说不定他故意卖给您真的情报,结果早就准备好,等待您自投罗网。”
“这样吧,你说出你知道关于无面的情报,我来判断一下你们两者口吻是否一致。”陈明城犹豫片刻说道。
“这……”耿凡尴尬地笑了一声,“这不符合规矩吧,我们连钱都没收到,找您已经付出了莫大的风险,现在还要白白说出情报,先生有些强人所难了。”
比方才更快的一剑横在了耿凡的脖颈上,剑身已经涌起了一道蓝色的光泽,那是风之流动,“你现在还有选择的权利?你是做生意的人,知道是钱财重要还是性命重要。如果你所言为真,那蔡辉必然是无面假扮,我会付出相应的钱财。可如果你说的和蔡辉不一样,那说明你在撒谎,你才是无面假扮的,到时候……”
陈明城做了一个“杀”的动作。
耿凡有些后悔今天找到陈城了,他只是想要贩卖情报换取一些钱财,让长陵天机分部度过这一次危机,可没想到现在一个不小心还要把命搭上。
“好吧,希望先生听之我言,可以信守承诺。”耿凡叹了一口气,“据我们得到的情报所知,无面这些年一直过着流亡的日子,东土、您、无相三方一直苦苦追寻他,其中以无相的力度最大,只不过最近几年,无相不知道遭受了什么样的劫难,对于他竟然松懈下来,这才给了他喘息的机会。这个家伙近来要出售江山社稷图,目的就是在这个他最自由的时刻换来一大笔财富,然后彻底伪装成一名商人,逃向卫国,那是北原的极南之地,渔业发达,王权旁落,当年蛮巫叛军就是在那里登上北原的土地,他到底是要在卫国定居,还是要出海逃出北原,这个我们就不得而知。”
陈明城点点头,示意他继续。
“竞买商会结束后,各方势力都会用特殊的渠道离开长陵,而卫国的商队就是会通过岭南渡口走水路,无面易容的就是撑船的船夫,要知道长陵不比别的诸侯国都城,守卫极严,何况这趟风声已经走漏,想要拿到着那一大笔财富,人不知鬼不觉地用最快的速度去卫国,这是他唯一的出路。”
陈明城点头算是两者叙述无异,可紧接着又提出了一个要命的问题,“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们会对无面的行踪这样了如指掌?我苦苦追寻了他这么多年,要是他的消息这样容易被人探查到,岂不是说他早就死了?我不信无相这么多年没有找过你们购买他的情报。”
耿凡轻轻一笑,“原来是这个。先生有所不知,无相这么多年一直追寻无面的下落,他一直小心谨慎,根本不敢大张旗鼓的出现。可就在四年以前,这个力度逐渐减弱了,到了这段时间,堪称历史最弱,甚至都没有去管无面,这下他才放松警惕,想着如何结束这逃亡的这些年,才给了我们打探情报的可乘之机。至于说为什么会将无面掌控的如此细致入微,那就是我们组织的隐秘了,只能告诉先生,卫国的商队中有我们的人手……”
可不等他侃侃而谈说完,陈明城已经在不知何时失去踪影,唯有一张金钞在半空中摇晃着落地,是事先约定好的报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