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成不敢相信地望着吕正蒙,这下他才知道少年的名字,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这个行凶的暴徒竟然是墨白公子的友人。
吕正蒙不知该如何解释,这正是一个巧合,他哪里能算无遗策到这种地步。可现在这样,他就算推辞也无济于事,就顺水推舟答道,“这样的龙潭虎穴,没有一点准备,我怎么敢只身前来?”
华阴丽不屑地冷哼一声,“请墨白公子进来。”
孙成故作威胁似的望了一眼,转身充当门房的仆役去了,而吕正蒙刚想要与华阴丽拉开距离,动作却一顿,一个念头有他心中萌生——这会不会是他们主仆演出的一场好戏?为的就是让吕正蒙放开华阴丽,而孙成杀一个回马枪把自己制服。
其中最大的疑点就是,吕正蒙从来没有对苏墨白说自己今日要去吕府,这个朋友是如何得知这个消息的?
“混账家伙,你还不赶快离我远一点?”华阴丽又惊又怒,“不成你想让墨白公子进来看到你挟持我的样子?这成何体统?”
见她如此,吕正蒙心中怀疑更甚了,“夫人不必惊慌,等苏公子穿越长廊进入庭院,我安全了再将你松开也不迟。”
他不顾华阴丽的挣扎,反而贴得更紧了。
这就是吕正蒙有些过于紧张有些草木皆兵的味道了,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看,如果华阴丽真是用这个借口哄骗吕正蒙放松警惕,那是完全不成立的——毕竟吕正蒙如果没有提前告知苏墨白这件事,那这个苏墨白前来拜访的消息完全是会被他识破的;除非碰巧,他真的告知苏墨白这件事,而他现在未到,华阴丽用了一个时间差来欺骗他;可这样的话又有一个新的问题了,那就是华阴丽如何知道苏墨白会来这个消息的?总不能随口说了一个,就这样弄巧成拙吧。
所以说,他的担心都是没有必要的。
吕府外。
苏墨白百无聊赖的等待了一段时间,宏伟的红漆大门重新打开,一个其貌不扬的中年人弓着身子出来,“让苏公子就等了,请。”
他迎着苏墨白踏进大门,毕恭毕敬,看起来就跟一个普通的门房无异。可苏墨白倒是有些受宠若惊了,他能察觉到眼前这个人体内如同海浪翻滚一般的元气,是武者无异,哪个世家会把一位武者充当门房?
可更让他惊奇的是似乎这个人刚刚战斗过,血气不稳,可这光天化日之下什么宵小能让一位武者大动干戈?
“这一天真是怪事一件接着一件。”他在心里嘀咕着。
在孙成的带领下,苏墨白穿越长廊,来到院中。他视力极佳,一眼就看到他的朋友与吕夫人站在院中,两人的姿势……有些怪异。他们离得很近,已经超过了恰当的距离,而等他们一行人出现后两人瞬间拉开身位。
他听到了两人的交谈,是个男声:“夫人就不要送了,晚辈过意不去。”
那个女声接道:“吕公子客气了,公子年少有为,不仅拿到门学头筹,更是得到国主嘉奖,等到学业结束后就要统领一支金吾卫护佑长陵城的安全,这也是吕氏的荣光。我作为一个妇道人家,在老爷不在的时候,能做到的只有送送吕公子,公子就不必客气了。”
两人彬彬有礼,一举一动如琢如饮,就像是长辈对于取得优异成绩的后辈不留余地的赞赏,好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当然以吕正蒙拿到的成绩来说,这是应该的,不过怎么看起来怪怪的?
“吕夫人,吕兄。”苏墨白行礼。
“苏公子。”
“苏兄。”
两人回礼。
“吕夫人,墨白贸然前来叨扰,还望见谅。”苏墨白笑着说,“不知夫人与我这位朋友商议完要事没有?”
华阴丽轻轻一笑,“墨白公子言重了,我一个妇道人家,哪里配得上与吕公子‘商谈要事’四字?只是现在我家老爷外出,这样一位优秀的分族子弟取得这样的成绩,宗族要是不做出表彰,有失礼节。”
吕正蒙没有插话的机会,只得在一旁点头称是。
“那墨白就告辞了,改日再来叨扰。”苏墨白看得出有些急切,也不愿意与这位远近闻名的吕氏主母客套。
“在下也告辞了。”吕正蒙行礼之后也走到了苏墨白身边。
看到吕正蒙走路的姿势,苏墨白心中升起一股浓浓的违和感,这种怪异的感觉萦绕在他的心头,可偏偏一时间他说不出来哪里不一样。如果真要说的话,就是现在的吕正蒙与他平日的气质不太一样,这是个玄妙的东西,一时间他也不能笃定到底是不是出现了错觉。
然而不等他分析下去,就被华阴丽打断,这位夫人满脸笑意,“既然苏公子与吕公子有要事在身,那就不留两位在寒舍用膳了。两位公子都是稀客,改日等我家大人回来,必定要请两位在此把酒言欢,让寒舍蓬荜生辉。”
“夫人客气了。”苏墨白转身离去。
华阴丽一直送到两人到大门口,直到两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她那张笑脸才彻底冷下来,面对同样满腹疑惑的孙成,嘱咐道,“孙大人,今天的事情,我不希望传到族中去。”
“是,夫人。”
这个时候吕府又走进来一道倩丽的身影,正是外出踏青的吕婉,“母亲,我刚刚看到苏公子了,他来府上了?”
华阴丽慈爱地摸摸女人的头,笑着点点头,并不解释。
“玩得开心吗?”
“嗯嗯,”少女连连点头,“母亲你不知道……”
母女两人有说有笑的回到宅中,各有心事。吕婉并不知道,家中到来的那一位客人,是苏墨白旁边有些蔫巴巴、其貌不扬的小子,那正是她名义上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