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器？”出声的是卫曲，他瞪大了眼睛，他本以为尽数掌握了吕正蒙所有的情报，可发现还是小觑了这个少年。

“即使藏在匣中，我都感觉到此剑的不凡，更有那种灵动之意，绝对是灵器没错，只是不知是哪一把。”陈明城都是满脸都是求知的渴求。

吕正蒙解下了腰中佩剑，“不是正蒙小气，既然是将军的朋友，也不会贪图我这个小子的东西。只是这把剑上有咒印，非吕氏血脉无可触碰。”

陈明城伸手轻轻碰了一下，果然热气升腾，指尖无比灼痛，满脸敬畏，“是赤若流火咒印啊！非吕氏血脉不可触碰，看来这就是传说中的英雄之剑灵器‘天涯’了。”

“你是天涯剑主？”卫曲瞪大了眼睛，他是少见的失态，“为何你不早说？省得我花功夫去观察你了，真是命运弄人。”

“啊？”吕正蒙张大了嘴巴，“这个也不好往出宣扬吧，一把剑能确定什么？”

卫曲苦笑着摇头，“你小子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放眼过往，能够被这把灵器承认的无一不是名垂青史的英雄，还用我考核你的心性？在器灵面前，是做不了假的。我以为这把剑早就遗失了，没想到竟然在你手里。”

“记住，事关重大，你拥有天涯这件事绝对不要流传出去。”卫曲对他嘱咐道，“不然等待你的将是永无止境的追杀，绝对不是你先前遭遇的那几次小打小闹。”

吕正蒙点头，“放心吧，将军，我知道利害关系的。”

他轻轻拂过剑身，原本散发锋利不屈之意的光泽瞬间黯淡下去，光华闪过后，再无一丝灵动，铁锈与缺口遍布剑刃，一把绝世好剑刹那间化作放在路边无人拾遗的破铜烂铁。

“这个时候了，先去用膳，有什么事情我们边说边谈。”卫曲领着两人出了屋子。

等到卫曲亲手将烹饪好的菜肴端上桌时，吕正蒙才确信这位将军不喜欢喧闹，偌大的府邸中竟然连个服侍的仆役都没有。只见他一人独自在正厅与膳房中穿梭，前后奔走，脸上是洋溢的笑容。

三人落座，吕正蒙、陈明城分居在中央短桌的左右两侧，正中央的卫曲高举酒杯，“今日不过是些家常便饭，陈城是我的朋友，吕正蒙是我的学生，大家都是自己人，没必要遮遮掩掩，尽兴就好。”

他一饮而尽，高举将碗底倒悬在桌面上，一滴也没有洒落。

“干！”两人共同举盏。

今日的宴请菜肴丰盛，可并没有过长的客套与繁琐的礼节，就连喝酒的杯子都是浅浅的薄碗，没有动用那种高等的酒具。

吕正蒙觉得这才是吃饭的样子，只不过现在他有些晕乎乎的，满口倍感辛辣。他的酒量是不错的，即使一些市井上的烈酒也能畅怀自饮，只不过仍比他今日尝到的远远逊色。

“你这酒好大的劲头……”陈明城摇摇头，“虽然爽快，可我喝不了多少。”

卫曲哈哈大笑，“那就少喝一点，又没有人逼你。这运用了双蒸的技法，里面其中一味原料是肥肉，既然酒香又混杂着那种特殊的豉香，香雅的同时又不会过浓。我可没有筛酒，打上来就是透明洁亮。”

“将军您还会酿酒？”吕正蒙今天已经不知惊讶了多少次。

卫曲满脸自得，“其实我师傅就是个酒鬼，当年我在鸿都门学的时候，偶然间碰上了她，她是个古怪的人，常常蓬头垢面。后来得知她的本事，我才用这双蒸的技法酿出好酒孝敬她，这才被她收为学生。”

忽地他话锋一转，“陈城，其实你应该记得的，这是我们当年在酒肆中那个老酒鬼想出的法子，只可惜成本太高，掌柜的根本舍不得本钱去做，后来我偷偷捣鼓，差点被赶出门去。”

“陈年往事，你总是记得这样清楚。”陈明城叹息着，“那段往事对于你来说可能算是欢乐的时光，可对于我来说天空都是阴暗的，活着浑浑噩噩，整个人如同行尸走肉。”

卫曲夹起一块肉段，那正是吕正蒙一直不敢下口的蛇羹，端坐在主座上的将军眉飞色舞，“你就是不肯承认记性差，明明就是时间过去太久而忘记了，还在这里死鸭子嘴硬。”

“好好好，你说的是，我不与你争执。”陈明城端着酒盏放到唇边，向来沉默寡言的他已经是破天荒地说了这么多话。

这是难别的老友重逢，吕正蒙插不进话，只是默默地看着两位比他年长但笑起来更像是少年人的交谈，心里钦羡得紧。他从未知道卫曲将军还有这样诙谐幽默的一面，也想象不出陈明城这个孤独的剑客过去曾当过伙计。

大多时候都是卫曲说，陈明城偶然回应几句，大多都是反驳，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给吕正蒙大致描绘了那段过往。

“说起来我有件事一直想问你。”陈明城抬起头，“你这座府邸空落落的，人烟稀少，是不是少个女主人？你如今作为东土的上将军，难道没有心仪的姑娘？”

吕正蒙夹菜的手一僵，其实这件事他也早有耳闻。卫曲将军年过三十尚未娶亲，在这个人人二十岁左右成家的国度已经是异类中的异类，不知道有多少世家女想要嫁给他，可惜最后都被拒绝。

甚至有传言卫曲将军有断袖之癖，那一位的身份则是这个诸侯国最珍贵的人。

卫曲咳了一声，差点被呛到，“心仪的姑娘自然是有的，不过……”他声音低了下去，“错过了，没有办法。”

“你这个放荡不羁的人，现在也变得纯情起来？”一直被卫曲数落占据下风的陈明城抓住了机会，“我还记得当初那几个来吃饭的贵妇总是指明要你服侍，说看着别人总是没有胃口。你哪次不是跟人家眼波流转的？就连青涩的小姑娘都被你的笑容迷倒，惹得贵族少女偷偷往这里跑。”

“喂喂喂，当着我学生的面子，你可不要污蔑我！”不知道是酒劲上涌还是真的被说中，卫曲面色涨红，在空中挥舞着手臂，“我没有，你这是喝醉了胡说！”

只不过吕正蒙看着卫曲半天没有辩解出什么实质性的话语来，心想陈明城所言多半是真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