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她整个人凄厉的哀嚎。
这下她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身躯,数不清的飞虫纷纷暴乱,如潮水般向众人涌来。这是令所有人都为吃惊的一次,那些丑陋的虫子身体暴涨,从指甲长到了掌心,触角与触手镀上了黑色的甲壳,半透明如蝉翼的薄翅也变为不透光的全灰。与之前相比,这才是虫潮,这才是飘在空中起伏的黑色波涛。
“我想,绝对不要这些该死的虫子靠近。”周治巴的声音嘶哑,他的喉咙发干,咽了一口唾沫。面对这些丑陋且巨大的虫子,它们振翅的嗡鸣声湮灭了所有人的声音。
几人面对黑色虫潮并没有轻举妄动,甚至把气息内敛,让自己全然成为一个普通人。周行达的这个举动十分冒险,可他是首领,是东宫十四卫的大哥,多年的经验让他的判断基本不会出错。
果不其然,那些虫子虽然恐怖,可并没有直奔他们而来,跟无头苍蝇似的乱晃很长时间,最后整齐的落在地面上。刚才那些被周治巴用秘术催生出来的野花野草遭了难,那些虫子凶狠的前鄂大口啃食这些富有生机的植物,黑潮所过之处,寸草不生,荒芜一片。
“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鬼东西?”周治巴生平最厌恶这种多足的虫子。
他并没有得到可以使用秘术的指令,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如蚁群般的虫潮慢慢蚕食草地。周行伍从身后卸下一直背着的巨大卷轴,解开绳子抓住边缘扯了出来,上面刻印着许许多多的武器,刀枪剑戟斧钺钩叉比比皆是。他吐了一口气,体内星辉磅礴而出,金色的符印注入这个一人高的卷轴中。他的这个动作成功吸引那些虫子的注意力,这面金光大作,相对的,那些黑虫振翅高飞,罗成一张足以瞬间将九人覆盖的大网,头部亮起令人胆寒的红光,那是它们的眼睛。这些虫子雀跃着、冲锋着,试图把这些人吞噬到骨渣都不剩。
“动手!”看见虫群袭来,周行达暴喝一声。
周治巴早就急不可耐,听到自己大哥的一声令下,最擅长的木之秘术毫不保留,体内星辉运转到极致,那些荒芜一片的土地上重新有幼苗扎根破土直出,短短的一瞬间,拔地而起一道树墙!
巨大的火焰适逢燃起,瞬间把那道树墙化作火海。四位武者弃掉手中兵器,双掌推出,巨大的元气气浪如风压向那团烈焰逼去,一黑一红两种颜色在半空中僵持起来。火焰成功地淹没所有虫潮,只不过这些凶猛的怪虫似乎不怕火,火焰溅在它们那层黑色的甲壳上,只能听到它们痛苦的嘶鸣,它们依旧不管不顾地冲向这边。
即使早有应对的办法,周行达仍然对这些不畏死的怪虫发出感叹,这样的生命力与意志真的是太罕见了,究竟是什么样的执着驱动它们?
周行达与周治巴一直不停地绘制符印,在那道火浪之后,更多的树墙拔地而起,他们距离虫潮足有十多丈,现在都被层层叠叠的绿色树木占据他们的视野。火势一点点的蔓延,很快把这块化作无情的烈焰地狱,即使有怪虫穿过了第一道火幕,它们还是要穿过重重越演越烈的火海才能抵达。
而一旁的周行伍终于停止了符印的绘制,他已经满头大汗。金光消散,数百把武器从卷轴中飞越而出,青铜与金铁的纷纷爆射入火幕。在木、火、风三种相生而偏偏又相克金的情况下,飞射进去的武器很快被炼化至通红。
他作为精通金与土两种属性的秘术大师,土属性偏向防御,而金属性则是进攻利器,他可以把符印刻在武器之上提升它们的锋利程度,也可以凭借符印隔空驱使这些武器。
这是个绝佳的选择,普通的火焰温度不够,伤不到这些怪虫,甚至它们还有慢慢适应的能力。可当刀剑这种铁制的武器被火焰炼红时,那些怪虫就再也不能忽视这种温度,它们撞上去的时候哀嚎凄厉,尖尖的音调特别像那个疯狂的女巫师。
这种炼化足足持续了一炷香有余,那些铁制的武器已经化成了铁水。这个时候周行伍不再用星辉勾勒符印,失去控制的那一团铁水浇灌而下,成功地封住所有怪虫,把它们带到了温度最高的火焰底部。
所有怪虫都被炽热滚烫的铁水包裹,它们在地上无力的哀嚎挣扎,不乏有试图振翅脱离其中者,可它们终究不是金刚不坏的的,渐渐力竭,连挣扎哀嚎都做不到。所有的怪虫死后,烈焰中忽地出现一团黑影,正是那个巫族的女巫师,她已经无力高歌葬歌,肉体凡胎的她就这样被火焰吞噬。
可她仍然匍匐前进,一点一点动作缓慢,试图逃离这片火海。周行散见状施展土之秘术“土牢”,就像一个匣子把火焰中最后能动的那团黑影封锁固定。铁水、火焰、密闭的空间,三者化作最恐怖的催命利器。
“为……为什么?”火海中还能听到她凄惨的哀嚎,“为什么没有让我找到她!你们这些疯子!难道真的就要葬送她么?”她都最后竟然嗤嗤地笑了,即使看不到也能想象出那是怎样的一种绝望,“黄檀木!黄檀木!”
“你葬送我们巫族!”凄厉的惨叫最后戛然而止。
几人面面相觑地对视一眼,经此一役,不说筋疲力尽,也是险象环生,可丝毫没有获胜的喜悦。最直接的原因就是这个巫师不是他们的仇人,也不算敌人,看起来她就是有些不正常。
“怎么样?”
“死透了。”周行伍已经从那具烧焦的尸体中察觉不到任何生机。
长达一刻钟的战斗让几人感觉身心俱疲,纷纷坐在地上调息。他们不是没有遇到过势均力敌的对手,可从来没有这样难缠的对手,杀了数次,还能起死回生。
周治巴与周行留趁着这个空档用木之秘术给众人疗伤,他一掌拍在周行达背上,看着那处慢慢熄灭的火海,忍不住问道:“大哥,那个巫族人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们的身上究竟有什么气息?”
“我怎么知道?你就当那个巫族的巫师是个疯婆子吧。”
“那大哥是怎么破解那个巫师的毒虫之术的?”周治巴问,“这样的毒术我可从未听过。”
众人目光一同看去,神思期待,除了周行伍猜得七七八八,剩余的这几人还是一头雾水。
“唔……这个巫师的具体情况我也不了解,但你们注意到没有,她每一次化作虫潮前后都要唱一段葬歌?”周行达道,“我知道那首葬歌,是巫族的《风花雪月》。她的虫潮每一次全部死亡,凝聚成人形后风、花、雪、月四个字都会依次递进。”
说到这里周行达神色一凛,“不知道你们发现没有,她是巫师,但从未使用巫术,一直使用的都是蛊术。而且据老五感知,她浑身上下除了那张面具带有生机,其余都是死气,于是,我有了一个猜测。”
“什么?”
周行达眯起眼睛,“那就是她是个死人,全凭那张银色的面具为她提供生机,她用巫族特有的蛊术把自己变成一个半死不活的人,只要面具不破,她一直可以让自己以那个样子活下去。”
周治巴想想那些虫子就头皮发麻,不过说到这他也恍然,“那看来她连基本的神智都不存了,能找到我们全然是因为那些虫子对超然力量的感悟,我们一旦气息内敛装作普通人,那些虫子都不会攻击我们。”
轰然一声,已然碳化的树木维持不住形体,重重的倒下。经过短时间的休整,几人已经恢复体力,绕过这片余温还在的巨大灰烬时,周行达突然停下,一伸手,半张融化类似凝固烛泪般的银色面具被他收进手中。
“大哥,你要这个东西做什么?”周治巴不解。
将这半截面具塞到怀中,周行达对着他说,“我感觉这个巫族人不是无的放矢,绝对有什么东西是我们不知道的,我回去要好好追查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