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四下无人。
周行达警惕地环顾四周,他伸出双掌,瞬间绘制了一个符印,熊熊的烈焰在掌心升腾。而不等他下令,剩余的几位秘术大师已经围绕他布开防守的阵势,他们都在一瞬间绘制出五行的符印,庞大的星辉之力如狂风般席卷。
等到他们做好一切准备的时候,山谷最上方的岩石凸起处飞来千只怪虫,铺天盖地的黑色密密麻麻地落在那里,看一眼就令人觉得不舒服。黑色的虫子渐渐凝聚成人形,出人意料的,那是个身材曼妙的姑娘,她脸上戴着银色的面具,歌声更是从她的口中传出:
“风啊,风啊,
人生好似一春风,
一日无常至,
何曾得见风?
人有亡,风有散,人亡风散一场空。”
开始只是一人放歌长啸,唱到最后一句,她放声痛哭,涕泗横流,山谷、花鸟、似乎都被他悲伤的情绪感染,纷纷应和:
“花啊,花啊,
牡丹芍药和新茶。
一朝严霜至,
何曾得见花?”
这是一曲丧歌,周行达还是第一次听到如此悲哀的歌声。明明说的全是风、花、雪、月这些美好的事物,可偏偏从她嘴里说出来,就有莫大的悲切,仅仅听了几句,就感觉悲伤如潮水向他们一般涌来。
“小心,这个巫族人不简单。”周行达沉声道,刚才那一瞬间他也恍然,差点脱口而出你为什么哭呢?
余音袅袅,这首丧歌并没有停止,通过她的面具和那些怪虫让周行达断定拦路的是一个巫族女人。可奇怪的是,她仿佛并没有敌意,甚至提前用歌声昭然自己要出现,而她的形态也是独特的,不是肉眼所见,用星辉感知那处什么都没有。
“大哥,她的状态很不对。”周治巴低声说,“我精通的是五行中的‘木’之力,在旷野中花草树木都是我的耳目,这个女人用一种特殊的方法将自己与这片景色融为一体,不是她有意现身,我们是感知不到的。”
周行达神色一凛,这个隐匿身形的方式,听起来类似于暗鸦的“自然潜行之术”。
“大哥,我们要不要抢先动手?”周治巴问。
“先不要轻举妄动,这个巫族人唱的是一首丧歌,正是那边最出名的《风花雪月》。她在悼念什么人,或者什么在这里死去了。”周行达沉声道,“如果是她至亲的人死在这里,我们没必要和她动手,绕过去就可以。”
他看向那个巫族人的银色面具,神色并不轻松。面具之上左右只有两道浅浅的花纹,并不繁琐,可正说明了这个人身份不简单,按照那边的礼仪,只有族中巫师才有资格佩戴。
歌声在此刻停了,巫族女人一跃而起,逆风从高达数十丈左右的山谷纵身跳下,落地卷起的尘土随风扬去,而她本人则如一只轻盈的蝴蝶翩然。
斜去的夕阳下,两道峭壁之间,孤零零站着一个落魄的身影。她头顶高髯,穿着浅色右衽上衣,青色的托肩、袖口及右大襟边缘精绣花鸟、花草图案等花边。下着过膝寸许百褶裙,衬着黑色的紧身长裤,围腰的则是一根吊绣花的银链,走起路来叮咚作响。可谁也不会忘记刚才那一团黑压压的怪虫。
她没有说话,面目只有漆黑的瞳孔显露在银白色的面具下,一股莫名的气势隔着数十丈直推过来。
“大哥!”周治巴见对面不慌不忙地走来,已经按捺不住,掌心两道绿色的符印已经开始运转。
“不要鲁莽!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要贸然出击!”周行达用强硬的目光逼退了周治巴,无奈之下,他只好放弃了进攻的念头。
他使了使眼色,黑天与黑地立刻从左右两翼抽身逼近,一左一右与他呈品字形出阵。而周行伍则立刻补上了他空缺的位置,目不斜视,他的两只手都缩在宽大的袖袍中,符印已经悄然形成。
“敢问阁下为什么要拦住我们的去路?”双方不约而同的停下,隔着五丈的距离,周行达高声喊,“我们与巫族并无仇怨!”
一身银饰的巫族女人沉默片刻,“你们是什么人?来月轮山干什么?”
周行达与黑天面面相觑的对视一眼,他们不知道这个巫族人是真的不明白还是装着糊涂,这个时候进入月轮山的人自然是寻找五叶草的,至于是什么人?难不成这个人连他们的身份没有打听清楚就敢贸然把他们拦下?
“阁下何必装糊涂?”周行达加重音调,“来这里的,不都是为了五叶草?如果阁下无意与我们为敌,还请速速离去!”
巫族女人仍是重复,她声音清冷:“你们是什么人?”
“这个问题重要么?”周行达声音变冷了,他也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阁下还是速速离去,我们不想与阁下为敌,但也绝对不会害怕!你区区一个人,难不成还妄想对我们出手不成?”
“我问!”那个声音凄厉了,“你们到底是谁?为什么会带着她的气息?你们把她藏到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