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墨白眼睛亮了起来,眸子间闪过神采的光,“这么说你也认为我的想法是对的了?”
吕正蒙愣了许久,先是点了点头,又是摇了摇头。他点头是认为苏墨白的想法有道理,摇头是怕他误解,这个朋友对外面的世界特别留恋,他还真怕得到支持后这个朋友随随便便溜出来,万一出了问题谁负责呢?他不是一个婆婆妈妈的人,但在这个问题上也是无比纠结。
看着吕正蒙摇头晃脑,满脸纠结的滑稽模样,苏墨白轻轻一笑,“算了,不说这个无聊的问题了。今天好不容易能出来,还是随便玩玩吧,说不定明天就要启程回东州了。”
一阵急促的奔走声突然打破宁静,似乎是一群人在追逐什么,离了他们约有一条街。吕正蒙与苏墨白猛然警惕起来,今日的月溪镇大街上连活人都少见,怎么可能还有这样追逐的声音?莫非是无相的贼子?不,两人否定了这个念头,他们不可能当街出现。莫非是有流寇趁乱洗劫?
苏墨白的手按在腰间的沧海剑上,他剑术颇深,要是平常蟊贼,隔空劈上一下他们就死了。就算是超然者,他也可以把剑鞘插入地面,沧海封界足以支撑到东宫十四卫赶来。而他身旁的吕正蒙悄悄地撸了撸袖子,露出腕上的半个明月徽记,看起来是赤手空拳,可遇到危险明月在暗中的用处比他想象的还要大。
不过未等两人一探究竟,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他们调转目光,看向来源的方向。那竟然是一直跟在他们身后躲躲藏藏的哑女,她站在街口,满脸焦急,不停地挥着手中长笛,发出了呜呜的声音。
吕正蒙快步走到她身边,顺着她所指的方向望去。那是一伙正在持械斗殴的少年们,七八个十五六岁的乞丐手中握着五尺长的长杆,顶端的地方削的极其锐利,借力足以捅穿人的躯体。而那七八个少年配合的也算巧妙,一同直直地攒刺过去,低沉的风声直指被围到墙角的那个少年。
那个少年也不是空手。
他猛地从背后抽出剑,闪过两根长杆,都是从他的侧腰擦过,扎进了身后有些老化的青石墙中。他挑剑向上,两段从中央斩开的长杆被他顺势抛到半空,并成功地拦住对他当头劈下的长杆。半空中的僵持对少年不利,他的力气明显要比对方小,可背靠墙反而可以借力,斜斜一斩把所有的长杆全部斩断。
双方用在上面的力度都很大,可那个少年对于技巧的掌握显然更胜一筹,他一抖手腕将力化于虚无,而围攻他的那些人可就没有那么好受了,震劲令他们连连后退,血气翻涌。
那一伙人的围攻并没有占据上风,经过短暂的交手反而吃了一个暗亏,看着少年脸上抖擞的神色,这无疑激怒了他们。围攻的队伍分出一条供人通过的缝隙,眼神凶狠身材瘦削的竹竿少年从后方转到最前,双臂挑起,怒吼一声,把只有先前一半长的长杆狠狠向下劈去。
然而这还没有完,剑与长杆相接的瞬间,他腾出了手,从背后摸出一把明晃晃的长刀出来。这时候因为他是单臂,被围攻的少年已经挥剑用力气把长杆抵了回去,正喘着粗气,看到那一抹刀光,心中一惊。
绝境之中,他一把攥住偷偷摸摸趁他喘息中刺过来的长杆,手腕用力斜向上一捅,正好杵到了持刀少年的右腕处。那种韧木长杆纵使没有先前那样锐利,可高速捅在身上的疼痛也不是常人能忍受了的,他惨叫一声,握不住刀,凶器咣当一声落在地上。
少年时机抓的巧妙,能急中生智并且以落刀更快的速度反击才是令人拍案叫绝的。经过短暂的凝视,吕正蒙隔着老远看那个家伙有些面熟。
“是温城!”细细辨认后,吕正蒙认出了那个家伙。
“那追杀他的是?”
吕正蒙指着那个领头的竹竿少年,“这就是我昨天跟你说的那伙嚣张的乞匪!走,我们去帮他!”
两人急速向那边奔跑而去,隔着一条长街,温城听到奔跑声,看见是吕正蒙,大喜过望。同样的,那一伙乞匪也发现了吕正蒙,双方隔着二十五丈的距离,遥遥对视一眼。忽然竹竿少年躬身拾起了长刀,趁着温城有些走神,狠辣地向下劈去!
温城听到呼啸的声音才发现情况不妙,他根本不敢硬接锋芒,就地一滚,躲开了被劈杀的命运。可别的少年不会给他反击的机会,两根长杆找好了落点,准确无误的落下。
半躺在地上温城来不及再一次翻滚,被迎面击中,两声闷响从他胸前肋骨处传出。火辣的剧痛蔓延至全身,他来不及管其它,左臂向胸前一夹,用腋下成功窝住了这两柄长杆,狠狠地用力,劈开了长杆。
他的动作有些疯狂,让这些只有木制武器的乞匪不敢上前,生怕被一剑穿心。竹竿少年强硬地扒开那两个人的肩膀,往后一努嘴,其余的人立刻会意,迎面出来阻拦吕正蒙。这处街口变成只有温城与竹竿少年对视。
一高一矮的两人开始比拼刀剑,单对单,尤其是温城刚才还受了那样的伤势,已经落入下风。
忽地一声响,离近了的吕正蒙看到刀剑在温城头上方碰撞,竹竿少年凭借身高的优势成功打飞了温城手中长剑。眼看一刀落下,可温城也没有就此服输,他一脚蹬在背后墙上,整个人借力扑了出去,两个人纷纷倒在街面上。
吕正蒙只恨自己为什么没有带天涯剑出门,赤手空拳面对围堵他们的乞匪,还是有些力不从心。
竹竿少年比温城先一步捡起了长刀,站起来高举头顶,对着下方斩落。这时候双方隔着不过五丈的距离,他情急之下唤出明月,右臂弯曲稍稍蓄力,打算直接投掷出去!
而不等他瞄准,更快的是一声剑鸣,只见苏墨白剑指一伸,腰间泛着蓝气的沧海剑飞射出去。温城面眼睁睁看着竹竿少年全力的鞭击劈下,被一道蓝光从中洞穿!
竹竿少年手中新刀复制了昨日的惨剧,又一次被凌空击碎,他茫然地看着满地长刀碎片,没有反应过来。
温城趁势一个扫腿将其击到,竹竿少年落在地上重重地闷哼一声,不等有所动作,沧海的剑锋已然横在他的脖颈之上。他连大气也不敢喘,屏住了呼吸。
“温兄,怎么回事,你怎么又和这伙子人打上了?”吕正蒙收拾完阻拦他的那一伙人,跑过来气喘吁吁。
温城向他身后望去,那帮嚣张不可一世的乞匪纷纷躺在地上,鼻青脸肿,捂着胸口哀嚎。他狠狠地瞪了迟迟过来的哑女,“还不是因为她!今早她什么也没说的跑了出去,我担心她出什么事,上街寻找,这才又碰上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