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的老师一把抓住了他,吕正蒙惊魂未定的稳住了身子,看见他老师双手眼花缭乱的挥舞双手,短短之间能够绽放“星芒”的七个手印瞬间完成,柔和的银色光芒立刻在他身边绽放。
“只有三丈左右的距离么?这里星辉被压制得太厉害了!”老人脸上的冷峻已经变成了严肃,他一把抓过吕正蒙,“快走!前面不远处就是偏殿了!”
之后就是急速的奔跑,他几乎是跟包袱一样被他的老师带着,吕正蒙没有见过他老师是这样的严肃。
奔跑的过程中谁都没有说话,吕正蒙确切的听见了背后的声音,是风声,就像封闭的屋子打开了一道门,放进了外面足以把大树连根拔起的狂风。可是这风声只持续短短了一瞬间,紧接着是重重的踏步声,他听不出来数量,但是能够想象到有什么东西踏着整齐一致的步调在后面追赶他们。
他忍不住地回头看了一眼。
追赶他们的东西正好处在“星芒”银色光晕的边缘,吕正蒙趁机看了一眼,目光接触到的瞬间,他感觉心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地攥了攥。
他看到了一尊彩色的兵俑。
那兵俑做得与成年男子无异,面部表情栩栩如生,要是在幽暗的灯火下乍一看与常人无异。这一路他们已经看到过许多站在墙角手持武器的兵俑,他以为那只是祭祀用品只是装饰,并没有往心里去。
可令吕正蒙感觉到恐惧的是,那个彩色的兵俑并不只是如活人一般逼真,而是真的动了起来!他像是沉睡已久然后苏醒的士卒,对他们就像对待当年的敌人一样冷酷,手持大戟一步步地向他们逼近,脚步快捷而又沉重,哗啦的声响连成了一大片。
不止是他一个兵俑,他后面的黑暗中不知道有多少这样的兵俑正在逐步复苏。
“老……老师!”他隐隐带上了哭腔,这对于一个十二岁的孩子是没有办法接受的事物:“他们是活的!这些兵俑活过来了!正在追我们!”
“小点声!我知道!”他埋怨的说了一句,吕正蒙的声音太大了,两人离得这么近,差点把他耳朵震聋。
老人匆忙之下回头望了一眼,要不是确定这些东西是兵俑,他都会以为是被亡魂附身的跳尸复活过来。这实在太不可思议了,那些兵俑的动作与常人无异,手里有的握着铁刀与大戬,追逐他们就像横扫败军的战场。
“奎、娄、胃、昴、毕、觜、参……”老人短短之中就做出了抉择,西方白虎杀伐七宿的星印转眼间施展完毕,再次回头的时候秘术已经准备完毕,他一挥手一个巨大火球自掌心中飞了出去。
飞翔的火光一瞬间照亮了黑暗的路,为首的那个兵俑被击中之后燃烧了起来,发出了浓烟和刺鼻的味道。可是火光熄灭之后他并没有倒下,虽然身体一小半已经是融化的姿态,可就是这样他还依旧向前。
老人暗骂了一声该死,四周大月木铸成的墙壁对他力量压制得太厉害,不然以他刚才施展的秘术足以放出一汪火海。
“老师小心,前面没有路了!”没过多久,吕正蒙出声提醒,一道巨大的陵门横在了面前。他是颤抖着说出这句话的,那具半融化的兵俑表情狰狞如同地狱归来的恶鬼,似乎这些疼痛他是能够感觉到的。
“你去帮我拦他一段时间,我来想办法把这道陵门打开!”老人在巨大的陵门前停住了脚步。
吕正蒙双手颤巍巍的,他对着紧追不舍的兵俑,手心里都是汗:“这些鬼神一样的东西……是我可以杀死的么?”
“什么狗屁鬼神!这是阵法!这些兵俑是守护这座地宫的,只是不知道因为什么触发了!”老人大声地说:“不要怕,就当他们是人!把他们想成你在族比上的对手!你尽可能的拦住他们一段时间!我来开门!”
把他们当成族比中的对手么?这个念头在吕正蒙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他摇摇头,不断在心里暗示自己,努力的把那些兵渗人的俑联想成一个活人。这个法子果然有效,他心中恐惧缓解了大半,拔剑大吼一声冲了上去。
火光四溅,他挥舞的第一剑就被那个半身融化的兵俑用大戟挡住,他明明只剩下半截身躯,可从中爆发的力量依旧能让长剑剧烈的颤抖起来,发出了呜呜的金属振鸣声。吕正蒙被巨大的力道震退,手臂紧紧地绷着才缓解颤抖,他抬头望去,对方的武器只是留下了一道白印。
“该死!该死!该死!”
他咬了咬牙又冲了过去,这一次他挥剑的速度快上了许多,不是那种从中门杀至大开大阖的路子。他改变了思路,先前的对砍已经把他武器崩开了一道小口,继续硬碰硬无疑是愚蠢的选择。
吕正蒙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提着剑对准兵俑半截肩膀砍去,那兵俑似乎还保留了一定智慧,面对横来的一剑没有停手,把大戟横在了胸前推了出去,似乎是想要继续硬碰硬下去。
他眼睛一亮,双手持剑改为单手,在两把武器要对上的一瞬间他身子猛然下沉,右腿弯曲左腿舒长,弓着腰让空闲的左掌拍地,活生生让自己从冲锋改成了一个半蹲的姿势!他比先前矮了半截,兵俑的那一击自然落空。
“好机会!”他眼睛一亮,心里默念一句的同时持剑的右臂对准兵俑的大腿根部狠狠地砍去,这是他早就想好的策略,砍掉这家伙的一条腿足以延缓他前进的速度吧?
可惜吕正蒙长剑落下去的时候心里猛然生出了一股浓浓的不安,下一瞬他就知道自己制定的这个计划错在哪里了,砍断对方的腿的确能延缓行进的速度,可有一点他忘了,他面对的不是血肉之躯。
长剑砍下去的时候发出了清脆的响声,兵俑的大腿完好无损,只是和他的武器一样留下了浅浅的一道白印。吕正蒙还没来得及微笑的脸就僵住了,在他的目光中兵俑挥舞着石戟对准他的头颅正要落下。
冰冷的寒意从吕正蒙的脊背一直延伸到了大脑,他来不及多想,身体就代替他做出了本能反应,那一瞬间他甚至感觉身体不听自己的控制。他右臂抡肩把长剑反身送了上去,贴地的左掌几乎是同时发力,匍匐着滚了好几圈,脸在甬道上磕了好几下。
他现在的样子要多狼狈有多狼狈,手中长剑被震飞,脸上蹭破了皮火辣辣的疼,虽然在这一击之下勉强活了下去,可接下来的他已经手无寸铁了。
整齐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如同潮水一般袭来,后面黑暗的甬道中不知道有多少兵俑在逼近,他现在只需要面对一个,拖下去恐怕就要变成一人面对千军万马。
兵俑不知疲倦地挥舞大戟,吕正蒙没有武器无奈之下只能步步后退,他贴着墙壁不敢回头,大声地喊:“老师,还没好么?现在可不只是一尊兵俑,我看后面的也要上来了!”
“你再坚持一下!没有凝聚足够的星辉我不可能完成那个秘术!”老人也有些急了,他身上银色越来越亮,仿佛置身在一片银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