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啊,”吕普答道:“可是这个组织我记得不是后来解散了么。”
吕青期眼中闪过了一丝恐惧,想到了当年的中北之乱,那一伙黑衣刺客杀人于无形中的恐怖场景。他咽了一口吐沫勉强一笑:
“怎么可能,当初飞将军临死之前的确下令解散了这个组织,可是那些杀手只是化整为零,隐匿在了人群之中。他们只是改头换面,不在光明正大出现了而已。”
吕普张了张嘴,想要问这些和吕正蒙有什么关系,可看到祖父颤抖的身体和哆嗦的嘴唇,感觉现在不适合发问。难怪如此,中北之乱时他还是一个婴儿,自然不晓得那一天发生了什么。
过了一会儿,吕青期吐了一口气,把心中的恐惧赶了出去,才继续说道:
“从那以后,‘暗鸦’这个组织从光明正大转为了地下,我们吕氏由于和衍朝姜氏的特殊关系,知道暗鸦的一些秘辛,暗鸦组织一代会培养两个接班人,一个手里使用灵器匕首‘明月’,另一个使用灵器长弓‘飞蓬’,他们分别执行委托,最后以完成度一决雌雄,胜利的就是暗鸦首领。”
吕普瞪大了眼睛,他忘记了疼痛,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秘辛。
吕氏五族老最后一句话完全是摇头叹息:“一个宗族的弃子,我们想杀就杀了,可如果身份是暗鸦未来的接班人之一,如今的寒州吕氏,可没有挑衅他们的资格了!毕竟说不上什么时候,一把匕首突然出来结束你的生命。”
“那……”吕普哭着一张脸。
“不过你不用担心。”吕青期慈爱地摸了摸孙儿的头,“我们不敢杀暗鸦的人,可是有人敢!”
他眼中闪着寒光,思绪回到了十二年前的中北之乱,想到了另一伙势力。他虽然不认识暗鸦的人,可那个神秘而又强大的组织还是有联系的,毕竟双方这么多年没少合作。
“普儿,你把药喝了。”吕青期摸摸他的头,推开卧房的门,回身对他安慰,“你放心,爷爷一定会让你出这口恶气的!”
注1:灵器,顾名思义就是有懵懂灵识的武器。灵族是神的宠儿,在乱世之星划过神州星河之前,他们的力量是常人无法想象的,他们的厉害不限于可以施展古神传下来的阵法,更在于他们高超的锻造工艺。
灵器是用特殊的材料制成的,这些材料无一不是珍惜的,其中比较常见的材料就是天外陨铁,可这也只是相对而言。其中灵识的诞生更是难上加难,认主的灵器一旦经过‘血誓’之后便会认主,除了主人无法使用。有的武器类灵器如刀枪剑或者匕首,还可以感知危险自动护主,不过也是有一定限度的。
现在灵器的锻造方法已然失传,现在存世能够完整发挥力量的灵器,整个神州世界不超过十五把。
二.
乱世十二年六月十八,夜,寒州某处不知名的山谷。
微凉的夜风拂过这片平原,带着一股清香的草木气息。一架马车借着朦胧的月色缓缓地停下,一只手掀开蓝色的帘子,跳下马车。里面有人将帘子高高地卷起,捧着什么东西交到那人手里。
那是一团黑影,细细看去,那竟是一个人的尸体!准确的说那是一个灵族人的尸体,他长得俊美,死前睁着大眼,金色的瞳孔在生命消亡后也不曾暗淡。
他前方就是山谷,山谷的入口只有一条羊肠小道,幽暗而又逼仄,星光与月光照不进丝毫,在漆黑的夜中,就像一只巨兽张大了嘴,等待在黑暗中迷失方向的生物闯进。徒添了几分恐怖感。
那人没有着急进入,身后的马车不知何时离去,奔驰在平原上,竟连一点声音都没法出来。
“谷神不死,是谓玄牝。玄牝之门,是谓天地根……”那人低着头,似咒文一般的低吟回荡在夜空下寂静的峡谷。
他的颂文刚刚结束,一点光亮就从突然出现,是一个黑衣人,他提着灯笼,“华藏大人,太盈与灵昃两位大人已经等候你多时了。”
两人亦步亦趋地走进山谷。山谷两端的石壁高大,地面崎岖,这里的黑暗似乎吞噬了一切声音,蛙声和虫鸣一丁点也没有,除了两人窸窸窣窣的脚步,就只有踩到落叶的吱吱声。这落叶来源于头上的一株轻松,它生在峭壁的中央,枝干斜斜的伸展出去,也不知是怎么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生根发芽的。
走了不知多久,路面宽阔起来,也能看见亮光,一抹柔柔的光晕突然出现。那是一座蛮族制式的帐篷,搭在平坦的空地上,里面点着烛火。
领路的人遥遥一拜消失在黑暗中,只有抱着尸体的人只身走进帐篷。
“无相华部‘藏’拜见太盈大人、灵昃大人。”
帐篷内有两个上了年纪的人,他们一左一右在躬腰在低低的伏案前指指点点,那是一张摊开的羊皮绘制的地图,神州大地上的每一条河流、山川、城池都有标注。左边那位穿着朴素白袍的人一头银发,眉间有一点淡淡的星痕,银发星痕正是太族三大姓的特征;右边那位穿着方便的月白色短衣,举着铜盏,瞳孔中的金色比灯火还要璀璨。
“辛苦你了,事情终于准备就绪,只要下望平原的烽火不起,整个寒州都会任由蛮族铁蹄驰骋。”太盈笑着说。
灵昃虽然也点头称是,可脸上看不见丝毫的喜悦,反而有着一丝悲切,他走到华藏身边,接过了那具尸体,小心翼翼地放在地毯上,“灵字部又损失了一位才俊。”
“别这样,灵秋只不过是先一步离去,他的魂灵已经归于无上的虚渊,比我们更近地见识神祗之光。”太盈轻轻一拂,合上了他的眼睛,“总有一天,我们也会抵达那里。”
灵昃没有回答他,他蹲下身半跪在柔软的地毯上,嘴里颂念起了灵族特有的哀歌,无数道光点像萤虫在黑夜中起舞那样升起,那位灵族人的尸体被淡金色的光芒笼罩,渐渐干枯下去。颂文结束后,他捧着金色的粉末,一步一步走到帐篷外。
“太盈大人,灵昃大人他……”华藏欲言又止。
“没什么,只不过是有些感伤,我们又少了一位志同道合的伙伴。”太盈回到案前,“你这一次下望之行如何。”
“三个月的时间,在蛮族暗中帮助下,高世伟总算一统下望平原。太盈大人那边已经做好了准备,进攻中北城指日可待!”华藏的语气有着说不出的兴奋。
“李言蹊如何?”
面对这个大多数人陌生的名字,华藏也有困惑,他不明白为什么几位大人都对这个年迈的老人如此看重,可他还是如实回答:“灵秋大人成功的把他带到了吕氏,只不过……”
只不过他没能活下来。
“那就好,那就好!”太盈脸上反倒露出了喜悦的神色,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悲伤,仿佛死的不过是一个陌生人,“这家伙终于落入了我们的圈套,只需要吕氏地宫开启,他必死无疑!十二年前我们没有得到的,终于要来了!”
他脸上满是贪婪。
华藏不明白这位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太字部大人为何如此兴奋,他本以为是那种山崩地裂眼睛都不眨一下的人。直到他听到轻轻地咳了一声,才从恍惚中惊醒。
太盈恢复了往常的模样:“是我的罪过,有些失仪了,请诸神原谅!”他做了一个祈祷的手势,转向华藏:“那高世伟的兵马准备得如何?”
“他一直在招兵买马,军械与粮草都是不缺的。”华藏顿了一下,“只不过这几日他要到吕氏一趟,试图说服吕氏加入他的阵营。”
“真是愚钝的野心家,吕氏再怎么说也是名门之后,怎么可能因为中落就被一个小小的诸侯吞并?”太盈摇摇头,“这个敌人与我们组织敌对几百年了,近些年虽然没有英雄诞生,骨子里的傲气也不会变。”
即使是敌人,提到吕氏也不得不带上敬意。
“太盈大人,吕氏有人用我们留下的唤物传信,可一直管理此事的灵秋大人升天,我们并没有做出回应。”
太盈沉默了一会儿,突然一笑:“真是上天助我,我还想用什么计谋让吕氏的人呼唤我们,没想到他们送上门来。看来这一次,吕氏地宫大阵必破!”
“我已经传令让灵烈从东州赶来,灵秋用生命把吕氏地宫的‘河山图’送了出去,他不会白死!”帐篷的帘子掀起,年迈的灵昃走进来,那双金色的瞳孔无比明亮,“我必要用他李言蹊的血,来祭奠这么多年升天的同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