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国上卿绘声绘色地告起前国君的恶状来:“论中原之商业大城,仅齐之临淄,宋之商丘,曹之陶丘而已。去岁大周畿内诸侯向中原所购之粮,多数皆于陶丘交易。然而,那曹伯彊或涨价、或扣留、或贪污,无所不用其极,从而中饱私囊也。”
这一状可谓告到周王静心坎里,如今大周缺粮,曹国却上下其手、发国难财,这如何了得。
曹国上卿见自己的话奏效,连忙提出条件:“公子苏误杀其兄后,惶惶然不敢终日,生怕天子责罚,故而派陪臣送来曹国三年之贡赋。此外,公子苏还愿将国都陶丘之存粮,大大价价售于各畿内诸侯。”
曹公子苏的政治献金算是下了血本,开出的条件让人难以拒绝,求生欲满满。
刚才还怒气冲冲的周王静,此刻陷入矛盾,沉默不语——曹国厚利,确实让自己动心。可若是对曹公子苏弑君自立之事不闻不问,岂不是坐视周礼被这些不守规矩的诸侯们践踏?
可若此时出师讨伐曹国,兴师动众、劳师袭远不说,还落下干涉诸侯国内政的恶名;况且,这曹公子苏在曹国国内威望极高,自己也不能不顾曹国百姓的心声。
左右为难,又抬眼看了一眼召公虎和王子友,他二人也是低头不语,哪敢替周王静拿主意。
无奈之下,周王静心一横,皱眉道:“既然曹公子苏弑君之事另有隐情,余一人这就派特使前往曹国,再度调查此事。”
“拜谢天子,天子明察!”那曹国上卿见周王静松口,赶紧岔开话题,“敢问天子,先君曹伯疆已薨,不知赐其何许谥号?”
周王静沉吟半晌,从牙缝挤出一字:“幽!”
壅遏不同谓之幽,这可是一个极具贬义的恶谥。曹国上卿见周王静如此表态,显然是默许曹公子苏弑君的合法性。他已然圆满完成任务,识趣地赶紧向周王静告退回国。
待到曹国使者走后,周王静迟迟没有开口,他心里憋屈。
打曹国,只是为了出当下一口气,此外毫无好处;不打,忍下这口恶气,但收了曹国的贡赋,便可以教训更多的反动派,值!
周王静渐渐成为成熟的君王,能忍、能谋、能演,召公虎虽然心里不是滋味,但很是欣慰。
“大宗伯。”周王静终于开口。
“臣弟在。”王子友出班。
“此去曹国,便替余一人会葬了那曹幽伯,至于新君曹苏,便锡命于他罢。”
“唯。”
王子友知道,此行等于大周正事承认曹公子苏的君位得来合法,同时,曹国三兄弟这出争位倾轧的闹剧,也总该告一段落。
“天子,臣弟此番出使齐、鲁二国,已故齐侯、鲁侯之谥号,又当如何?”王子友接着问。
“齐侯寿在位所行何事?”周王静问道。
“臣弟查阅史料,齐侯寿在位之时,恰逢国人暴动之风席卷齐鲁之地,齐侯下令镇压此叛;此外,数次征伐西面之莱夷、北方之长狄,颇有功。”王子友早已提前做好准备,如数家珍。
“善,可定祸乱曰之‘武’,便谥为‘齐武公’罢!”周王静下了定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