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仲没料到仲山甫这弱不禁风的书生竟然是个鉴马专家,看来中土亦有相马高手,不可小觑。
仲山甫摆摆手,微笑道:“略知一二,不敢在驭马大宗前现眼。”
面对行家,秦仲不敢有怠,道:“这些良马,待到年齿以满,秦仲皆遣人运送到镐京,晋献天子。”
仲山甫道:“仲山查了近年秦人的贡马名录,逐年锐减,以至每年不到二百匹,不知何故?”
秦仲颇为无奈,神情窘迫,长吁短叹。
仲山甫这才发现对方有误会之意,连忙澄清道:“秦大夫,你定有难言之隐,仲山并非责问之意。”
秦仲踌躇道:“诸位有所不知,我秦人为周王师提供战马,本责无旁贷。然而近些年,西戎频频犯边,我秦族儿女战死者甚多,减员严重。
“秦人既要忙于边牧,又要抵御外敌,已是分身乏术。每到运送战马的时节,南山之下的陆浑戎又虎视眈眈,只得派大量族人结伴护送,人手更加捉襟见肘。
“不料近年来,西戎人肆无忌惮,每每趁着秦人运送战马之际,举大兵来袭,使我首尾不得相顾,损失更加惨重,非是秦人不愿为王师贡献一臂之力。”
言罢,秦仲远望天边,惆怅不已。
召公虎闻言,拍着秦仲肩膀,道:“秦大夫勿要忧愁,王师此行,便是为秦人断绝后顾之忧。”
秦仲道:“太保莫不是安慰秦某?”
召公虎爽朗一笑,道:“仲山先生,请速速把好消息告知秦大夫。”
仲山甫道:“实不相瞒,周王师此来,正是为秦大夫而来。”
秦仲转愁为喜,道:“愿闻其详。”
仲山甫道:“昔日秦人之战马,皆无偿晋献王室,天子虽感念秦人忠纯,但此非长远之计。”
秦仲道:“那依仲山先生之见?”
仲山甫道:“秦地之马,神骏且价廉,远胜关外诸侯之战马。王师愿斥以重资,每年定期定量收购秦马,有了钱粮,秦大夫便可补偿牧马之耗费,提高产量。”
秦仲施礼道:“如此,秦仲便替所有秦人谢过天子。”
仲山甫笑道:“这才只是开始,大周愿意派遣数百牧人前来秦地安居,一来学习秦人之牧业,二来也是为了给秦人增加人手。”
“如是甚好。”
召公虎道:“此次王师西征,便是为了击退西戎之犯,并收回陇右之下邽故地。此外,为了协助秦人西线防御,周王师将派驻师旅,为秦人筑城屯兵,长期驻守于此。”
秦仲喜出望外,道:“若能如此,便是我数千老秦人之福音,秦仲纵粉身碎骨,难报天子之恩。”
言罢,秦仲朝镐京城的方向,三叩九拜。
召公虎扶起秦仲,道:“秦大夫不必多礼,秦人虽是为族人守故土,但亦为大周王畿守住西陲百余年,使西戎无法进寇陇山半步,孤甚感念!”
秦仲起身,眼中萌发战意,咬牙道:“秦人与西戎之仇不共戴天,但凭太保一声令下,秦仲愿率族人为先锋,西进讨敌!”
召公虎被他的英勇所振奋,道:“我军已占天时与人和,待到探明地利,便一举进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