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有一人,不在行伍却主动请缨、随军出征,函谷关一役履献奇谋,汉水便又同楚国使团唇枪舌剑、捍卫大周国威,只是……只是……”召公虎欲言又止。
“此人立下如此大功,太保何不早奏,又为何支吾?”周王静问道。
“只是,此人年未弱冠,既非世卿大夫、又非王室贵胄,故此臣踌躇再三。”
“太保所言之人,莫非名曰方兴?”周王静微微一笑道。
“天子识得此人?”召公虎心下一惊。
周王静哈哈大笑,朗声对众臣道:“方叔在汉水边,以三寸不烂之舌,说得楚国使团哑口无言,此番功绩,太保岂能瞒得住。你看,此乃随侯、息侯、唐侯之奏报,里面都提到此事,可谓不吝累牍!”
召公虎欠身称是:“是召公失职,奏报迟了。”
周王静正色道:“更何况,余一人在登基之前,于太保府和这方兴有过一面之缘,彼时其未知余一人乃先王世子,听其所言彘林护驾之事,余心甚慰,其能以父事先王,也足让余一人汗颜。”
见众臣低头不语,周王静接着道:“既然方兴屡立奇功,念其英雄不在年少,立功不问出身,余一人便准太保所奏,先赐其上士之爵,准其如泮宫就学,待其两年后行加冠之礼,再图为王室效力!”
召公虎大喜过望,连连称谢。众臣中如南仲、师寰、程氏父子与方兴多有私交的卿大夫,也为方兴由衷高兴。
“臣有异议!”
这时,朝中传来一个不和谐的声音,众臣见有人胆敢反对,寻声望去,原来是太傅虢公长父。
虢公长父出班,奏道:“虢长窃以为,如此不妥。”
周王静皱了皱眉,略带不耐烦道:“太傅有何高见?”
虢公长父道:“大周立国二百余年,无野人可平步青云、而晋为士大夫者,请天子三思。”
召公虎心下大怒,驳道:“太傅有所不知,这方兴乃召虎家宰之子,亦为我召氏士人之后,怎可谓他是一介野人?”
虢公长父哼了一声,阴阳怪气道:“太保此言差矣,方兴从小于边陲长大,何以见得他便是你家宰方武之子?更何况,据虢长所知,那方武并无妻室,安能有后?”
“你!无稽之谈!”召公虎气不打一出来。
“可矣!两位爱卿各执一词,何时才能辩出是非?成例也好,破格也罢,当今大周传到余一人手上,主少国疑,若要实现先王的中兴伟业,正是不拘一格登庸人才之时,岂可因为区区小事,凉了天下寒士之心?”
周王静说罢,便不再理会虢公长父,命左右近恃记下封赏方兴之事。
封赏完毕,召公虎长舒一口气。
然而政事还没议毕,召公虎关切地奏周王静道:“天子,五路叛贼之中,唯有西戎之犯境未退,未知战事如何?”
周王静努了下嘴,道:“这就有劳太傅汇报西线之战况了。”
虢公长父刚碰了一鼻子灰,正生闷气,隐约听到周王静点了自己的名字。再一抬头,发现全场卿大夫的灼热目光正向自己投来,心里打了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