召公虎道:“此事必非巧合,想是四夷之前早已互通款曲。然而,我王师函谷关一役大破伊洛之戎,后又兵不血刃平定焦国内乱,突然间,四夷突然逡巡不进,犹豫不决。”
南仲道:“此乃周王师兵威大振之故,故而四夷萌生退意,不仅伊洛之戎再不见踪影,徐世子竟倒戈一击平淮夷之乱,赤狄、西戎也战意不强也。”
召公虎道:“此乃其一,但至少证明一处,我大周王师越强,则贼兵之气势越落,此乃此消彼长之势也。我大周无法战必胜之,四夷也不必与大周彻底决裂,此乃均衡之势也。”
南仲道:“太保大人深谋远虑,末将佩服之至。”
召公虎道:“因此,南将军示弱诱敌之策,固然神算,在函谷关时便令全军刮目相看。只是孤担心……”
南仲施了一个军礼,道:“是末将想简单了,比起一城一池的得失,我大周王师在诸侯国和四夷之前堕了锐气,末将就成千古罪人也。”
召公虎欣慰地道:“南将军言重了!正因如此,四夷虽然侵扰边境,但我大周之心腹大患不在眼前四夷,乃周王室如何在诸侯中恢复威望,展现兵威。
“只有让诸侯国相信我大周王师还能守卫国土、震慑四夷,保护诸侯国安全,征讨四夷之不臣,华夏诸侯们才能同心同德、抵御蛮夷。先王之分封诸侯于各地,不就是如此目的乎?”
南仲连连称是,便跟随着召公虎,准备出帐迎接楚国使团。
此时,周王师、卫国军队连同随、唐、息三国的军队,都按照召公虎安排,从城外到城内排开,刀枪出鞘,旗帜招展,盔甲鲜明,抖擞精神以迎楚国使团。
会面地点在随国明堂,召公虎被随侯拥坐了首席,随侯、息侯、唐侯座左,卫伯和、程伯休父、皇父、显父等座右。南仲等一干将领和随、息、唐三国的卿大夫分立堂下。
门外,楚国使团在随国大夫的迎接下,缓缓走到堂下,气定神闲,对召公虎和众诸侯、卿大夫行礼。
手持白旄的便是这个楚国使团的主使者,众人只见他年纪四十上下,一缕髭须一丝不苟,着装大气得体,举止只见颇得周礼,都不禁心中感慨:
“都说荆楚之人是蛮夷,不服王化,不守周礼,如今看这位使者,一点都不像是化外之人,倒是比中原的许多诸侯国使者有过之而无不及。”
召公虎知道众人所想何事,他微微一笑,拱手道:“楚国使团远道而来,孤照顾不周,没能在郊外为你们接风洗尘。”
楚国使节笑道:“太保大人客气,您乃天子上卿,辅国重臣,能亲自接见我楚国使者,已是我楚国上下之荣光了。本使感谢太保大人摆下如此阵仗,却没在明堂前为我等摆下沸油之大鼎。”
众人见他这话中讥讽有刺,都心中不平,程伯休父怒道:“请楚子使者自报姓名。”
“多谢大司马提醒,是本使失了礼数。”楚国使节见程伯休父出言不善,也不以为愤,环视众人,缓缓道,“我乃楚国使者屈虔,如今屈居楚国莫敖。”
程伯休父见他知道对方认出自己是大司马,心里一震,心想这楚国使者屈虔好眼力。
众人也是心中一凛,莫敖者,楚国之宰也,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称得上是楚国位极人臣之辈,楚国国君派他亲自前来,到底所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