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一亮,方兴就被门口的嘈杂吵闹声吵醒,他一个轱辘起床,出门张望。
方兴顺着声音找寻,原来喧闹声是从太保府门口传来。他问了同样在看热闹的奴仆,原来是召公虎早朝的车马在门外被一群国人拦住了。
只见召公虎站在马车之上,车前被上百个国人围得水泄不通。国人当中,一个身着丧服的老妪很是显眼,宛然是他们的带头人。
方兴听了一阵,大约从她的哭诉声中听出点端倪:她的两个儿子在周王专利之时就被卫巫残忍杀害,而今听闻召公虎等公卿贵族准备拥立太子静的传言,她坚决反对,特来求证。
方兴不禁低声感慨道:“看起来,这老妪确实也命苦。”
身边一个奴仆闻言,小心翼翼地对方兴道:“恕小的多言,这老妪十四年前就来闹过了,当时也是她挑的头。”
方兴心下惊疑,摇头道:“来着不善,善者不来啊。”
看来兮吉甫所言非虚,如果要拥立太子静继位,接下来的麻烦事恐怕一点也少不了。
一阵吵闹与骚动过后,召公虎发现这波国人并没有攻击性,只是默默抗议,堵着路不让召公虎上朝。而召公虎也不敢派家丁驱赶,一下子,局面陷入僵持。
这时,一阵兵马声传来,原来是大司马程伯休父闻讯赶来解围。
程伯休父为人忠厚、英勇善战,在国人中还是有挺高威望,众人见是程伯休父到来,便让了条路出来。
程伯休父跳下战车,径直走到召公虎车驾前,对召公虎道:“太保大人,今早周公大人的太师府前,还有王宫前,都有众多国人围着。孤想召公大人的太保府同样会被围,因此我将周公送入朝堂后,又马不停蹄来接应。”
“多谢大司马。”召公虎长叹了一口气,作揖道。
程伯休父回了礼,转身对召公车前的国人们道:“众位,如今新王未定,还请稍安勿躁。周、召二公忠君体国,会给天下百姓一个满意答复,各位还是散了吧。”
于是二话不说,牵着马车上的缰绳,拉着召公虎的车仗就往人群外走。那些围着太保府的国人们见状,竟也也没有什么出格举动。
就这样,召公虎同程伯休父一道,马不停蹄赶往朝堂去了。
方兴看着召公虎的背影,又看着国人们默默散去,不禁忧心忡忡。看来此次拥立新王之事,绝不是一帆风顺,怕是任重道远。
接下去几个月,国人闹事的频率越来越高,甚至出现了罢市和示威的情况。
不得已,周、召二公加强了镐京城的防务,各城门加强戒备,一副剑拔弩张的阵仗。
由于镐京城内局势紧张,方兴不敢轻易出门,也仅仅溜出府闲逛了两次。但是街巷里的氛围让方兴感觉窒息,索然无味。
另一方面,方兴心底对兮吉甫的佩服之情越发由衷,他很早就把国人的反应,以及周、召二公的困境预料到了,当真未卜先知。
方兴本有意出城去请教兮吉甫的破局良策,只可惜城门内外盘查甚严,不得已,他便也只得打消了去沙洲找寻兮吉甫的念头。
而在太保府中,自从召芷被召公虎训斥过那一顿之后,就再也很少踏足方兴的房间,亦没有再找方兴玩耍。
至于方兴,他倒也没多想,只乐得清净,索性埋头读书,又认识了不少新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