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太师、太保、太宰三位重臣在大方向上已达成一致,剩下的就是具体操作的讨论。
如何将颇有争议的太子静顺利送上王位,这真是个十分棘手的问题。
召公虎咬了咬牙,道:“行也得行,不行也得行。之前国人暴动是因为孤的疏忽,这才让暴民围攻太保府。这次,我等再也不能让这种事情再次发生。”
卫伯和道:“如果担心暴乱,卫和可以当即下调令,安排城外的卫国部队到镐京城内驻扎。”
周公御说道:“此似为不妥,若调用军队,恐会让国人更加排斥和反感,反而更加激化了矛盾,还需三思而后行。
召公虎补充道:“此次出征彘林,孤发现一些不太好的苗头。诸侯国君貌合神离,戎狄蛮夷也对中原虎视眈眈,就怕各种反动势力勾结,我等就会更加不利。”
周公御说很无奈:“那还有什么办法呢?十四年来,大周政局又何尝稳定过,今时今日,正是要给这十四年的动荡做一个了结。”
卫伯和心里萌生了一个强烈的念头,但他不敢问出来。
他知道这是很大逆不道,但是却是他隐隐的担忧——“太子静就一定比王子友适合作为国君吗?”
王子友从小在周公御说家长大,多年来,他是一直以周王仅存王子的身份出现在天下人面前,在诸侯、卿大夫的面前也未曾失过礼,风评很好。
卫伯和对姬友的才干也十分看好,今日之前,他认为王子友是新王的不二人选。和他穷兵黩武、好大喜功的父王不太一样,姬友敦厚、宽仁,是一个中兴之主的风貌。
而反观太子静,他一直藏匿在召公虎的太保府中,从小到大隐姓埋名,没有经历过什么大世面。今日一见,其举止风度和王子友相去甚远。
就算召公虎给到他极为用心的教育,但是这十几年足不出户、担惊受怕,会对他的性格造成不可逆的影响,他的童年阴影很容易使他变得多疑、自卑、喜怒无常。
这不是卫伯和想看到的,但确是一个很容易预见的结果。如果被卫伯和不幸猜中,那么太子静是否就比王子友更适合这个国君之位,就不好说了。
不过从法理上说,太子静绝对是继承王位的最政治正确的人选,这点是卫伯和和周、召二公的共识基础。
卫伯和联想到自己的身世,自己背负离经叛道的骂名已久。当年君父去世,自己的兄长公子余继位,是自己的手下在君父下葬的墓道里杀死了公子余,自己这才被推上了国君之位。
然而,踩着兄长的尸体当上国君之后,自己后悔莫及。世人想要的地位、权力、美女,自己都觉得索然无味。虽然过上曾经梦想过的生活,却背负上良心的谴责。
因此自己一改纨绔子弟的作风,励精图治,百采众谏,察纳雅言。修卫康叔之政,国泰民安,百姓和集。并在国人暴动之时入京勤王,拥护周召共和行政。
即便如此,世人虽然敬爱自己,但是杀兄自立这黑锅怕是要伴随自己一辈子了。
想到这里,卫伯和不禁唏嘘,不希望王子友和太子姬静之间发生自己和公子余一样的悲剧。
三位大员商议了许久,总算定好了方案,虽然还不尽完美,但车到山前必有路。
既然扶上马,那自然要再送一程。
选定了太子静即位,那么太子已经年满十八,按照惯例,需要加冠礼,然后等到第二年开春,便可以正式继位,册封为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