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当时,由于战马的稀缺,且马匹品种矮小,不适合骑乘作战,因此中原华夏民族只把战马用于战车中。
至于赤狄人为代表的游牧部落,生存于密林或草原深处,制造战车对他们而言既不经济、也不适用,所以他们从小从马背长大,更精通骑马作战。
此时骑乘作战方式,同后世骑兵大不相同。马鞍要到三百年后的战国时期才会出现,马镫更是南北朝才出现之发明。缺少了马鞍和马镫的支撑,若想安稳骑于马上,需双腿紧夹马肚,且腾出一只手拽住缰绳才行。因此,骑手只余单手使用兵刃,这在很大程度上限制了骑兵战法。
眼前赤狄人亦是如此,他们无法使用双手持重武器,只能骑在马上用单手刀砍杀,或是在稍远距离才可腾出双手,使用弓箭进行骑射。
尽管有如此弊病,但赤狄骑兵不论在冲击力还是机动性上,仍旧是徒步作战的赵家村民之噩梦。
赵家村依山谷而建,地形狭长,对于赤狄骑兵来说,难以用包抄和围攻入村突击,于是乎,全力突破村口防线成了他们唯一选择。
此前,据守村口的村民们设置了重重鹿角、拒马,再用厚实木板作为盾牌,来抵挡赤狄人的骑射攻势。在抵挡五、六波弓箭进攻之后,村口防线已经很难再抵挡住赤狄骑兵接下来的冲锋,便决定依原计划行事。
所谓原计划,便是方武经常给村民们演练的战术——当赤狄人强攻村口并抵挡不住时,便索性佯装撤退,让赤狄人冲进村子,而村子里早已布满陷阱,就等待赤狄人自投罗网。
果然,防守村口的赵家村民们依样画葫芦,佯装一哄而散,放任赤狄骑兵进村冲锋。待到赤狄骑兵小队全部都进入村子后,村子各个出口立马扎起蒺藜、绊马索、拒马枪等守备器械,准备对闯进来的赤狄人来个瓮中捉鳖。
而在村里的每个角落,村民们已经各就各位——或在房顶上弯弓搭箭,或躲在夯土石墙后用长戈、长矛来进攻。此外,村中各大要道也都陷阱遍布——一旦赤狄骑兵马蹄踏空,便只能束手就擒。
此前,这种战术几乎百试百灵,屡屡把赤狄的散骑队伍打得体无完肤。
但这次十分反常!
赤狄人似乎并不中计,而是在入村不久就拔转马头,打算夺路而出。
“哈哈哈,鬼子怕了!”正在指挥防守的赵叔见状大笑,“暂不追击,担心有诈!”
赤狄骑兵飞快撤退,冲村口的方向呼啸而去。村口还在布设陷阱的村民根本没有防备,哪料到赤狄骑兵会这么快调转马头,对即将面对到来的冲锋措手不及。
马蹄飞奔,冲在最前面的正是这赤狄骑兵小队的头目,举起大环刀,就要朝一位村民头上剁去。
就在这刹那间,一支羽箭飞过,正中这赤狄头目的右臂,瞬间摔倒在地。
紧接着,又是几支利箭飞来,又有几位赤狄骑兵应声坠马。
形势瞬间逆转,一辆兵车冲进村中,正挡在赤狄骑兵必经之路上。赤狄骑兵一下子勒马不及,伴随着巨大惯性和战车相向碰撞,受惊战马不仅冲乱了阵型,还几乎把所有赤狄骑兵撅翻在地。
战车上正是方武和赵札!先是方武的连珠箭箭无虚发,而后赵札出色的车技使得战车硬生生顶住十几匹战马的冲击。
“下车打!”赵札一声喊,方武大喝一声跳将下车,徒步和赤狄人搏斗。
一寸长、一寸强,方武手握长戟,兀自挥舞如飞,对准一个被战马掀翻在地的赤狄骑兵,当心就是一搠,便送他上了西天。紧接着,又提戟往斜刺里一劈,转眼把另一个倒地的赤狄骑兵捅了个大窟窿。
赵札也不甘示弱,抽出祖传青铜宝剑,从战车上一跃而出,直奔中箭的赤狄骑兵头目而去。那头目自负武艺高强,捡起大环刀就和赵札缠斗起来。
赤狄头目虽然天生蛮力,但赵札灵活敏捷,左右躲闪,不到数合,赵札卖个破绽,一个闪身躲开那头目的奋力一劈,腾挪到其身后,一剑直插其后背,赤狄骑兵头目就这样被扎了个透心凉,当场身亡。
“兄弟们上!不要放过一个赤狄鬼子!”赵叔在远处,早就看到情势大利,赶紧指挥村民们一拥而上。
没用多久,村民们就把走投无路的赤狄骑兵小队来了个全歼,刚才还嚣张跋扈的赤狄人,此时全部死尸倒地,成了正儿八经的赤狄鬼子。
烟尘落尽,赵家村民们显然训练有素——一拨人专门掩埋赤狄尸体,一拨人收集了他们的兵器和战马,还有一拨人在包扎伤员。
赵叔清点一下战果,杀敌十二人,俘获赤狄战马八匹,而赵家村民只有三五人负轻伤。
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
赵叔带着赵家村民走到了方武面前,给他行了个大礼,多谢他及时加入战局,这才没有酿成惨剧。
方武见这些村民面露惭色,知道他们对昨日之事有愧,当即道:“方武今日仍是赵家村之人,同仇敌忾,分内之事而已,何须多谢!”
赵札站在一旁,疑道:“这位方壮士,原来不是赵家村人?”
“不,我虽是方氏,但我早把自己当作赵家村人。”
赵叔见方武说得诚恳,心口热血一涌,更是脸红到脖子根,自觉很是对不起这个肝胆相照的好弟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