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直听到朱载坖将自己的过往说的清楚,便知道对方专门调查过自己。但这没什么,裕王身为皇子,肯说自己这个巨寇功大于过,便足以让他感动。
但王直还是不理解,便道:“既然殿下如此看我,为何还不令王直投诚?”
“先生既然功大于过,便谈不上设诚啊。”朱载坖摇摇头道:“先生身负海寇之名,若是此时投诚,只怕会受尽他人的闲气。一个不好,还会有杀身之祸。如此形势,岂可置先生于不顾。”
“殿下,此时徐海已亡,海上便只有我一方豪强,若我不投诚于朝廷,岂不是坐实了盗名。”王直还是转不过来这个弯,“这个时候,我若投诚,大明东南沿海,便立时碧海清天,功劳也是不小。”
朱载坖苦口婆心的劝道:“先生年长于我,当知道斩草除根的说法。若是先生这时投诚,极为危险。为免沿海有所反复,先生觉得自己会落个什么下场。”
王直心脏一缩,徐海也是投诚,没过几天好日子就被团灭。自己要是也投诚,怕是也会走上徐海的老路。虽然对与胡宗宪有些交情,也相信在裕王的关照下,会有些关照。但朝廷若是明正典型,自己所谓的保护就失了效用。
“我明白了。”王直心情十分的郁闷,又追问道:“依殿下之见,王直何时才可投诚于朝廷。”
朱载坖沉吟了片刻才道:“何时,我还无法告诉你。不过先生放心,将来必然会让你风光而回。投诚之事不要再提,以先生之功何必用投诚二字。若能有大功于而国名传千古,到时封赏还来不及,何谈投诚一说。”
王直虽然没能从朱载坖这里得到准确时间的许诺,但是却对朱载坖所描绘的前景所向往。
“好,殿下既然这么说了,我王直便信殿下的。”王直权衡了一番,还是决定听朱载坖的话,“殿下若有事于海外,请尽管吩咐便是,我王直别的本事没有,为殿下马前卒子还是没有问题的。”
朱载坖笑道:“倒真有一事,要请先生参详。我听说东瀛战乱多年,诸多藩主大名林立征战不休。彼之乱世,实在是让人痛心百姓之艰难。先生若有机会,便扶助东瀛一方,使其早日一统东瀛吧。如此,也可使东瀛百姓安居乐业,不受战乱之苦。”
王直当场石化,我是碰见活菩萨了吗。裕王这嘴里说的比唱的都好听,也不知道是在打什么主意。
“殿下让我扶助一方大名,是如何扶助。”王直心中一动道。
“如今火铳已是军中主兵,先生也没少售卖火铳于东瀛。”朱载坖笑道:“大明军器所之鸟铳,亦可售卖之。”
朱载坖很看不上明军装备的鸟铳,那东西虽然准头可以,但是威力不行。对上铁甲,杀伤力直线下降。在东瀛对付倭人的竹甲,倒还好用。而且倭寇在大明东南沿海这些年没少抢掠,朱载坖也不介意从对方的手中赚取金银。
“殿下这个主意不错,但是东瀛人自制的火铳比鸟铳并不差,鸟铳怕是不好卖。”王直都是从弗朗机人手中倒卖火铳到东瀛,很是了解行情。
朱载坖脸上一红,自己又想当然了。
“那也没有问题。”朱载坖接着道:“东瀛矿藏甚少,铁锭他们总是会买的。”
王直眼中一亮,“殿下肯出售铁锭,那些倭人必出高价。大明朝廷向来盐铁专卖,甚少售于海外。东瀛之地多金银铜却少铁矿,必会销量极佳。”
“只卖于一家大名即可。”朱载坖叮嘱道:“挑一家实力强大,家主目光远大的方可。若倭国不统,如何与他们大做生意?”
朱载坖嘴上说的全是一片好意,可实际上他心里却有自己的打算。碰撞总是要来,不如使其提前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