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其他的东西呢?”抬起头来,阿历克斯对他问道:“结婚可不能就那些东西吧?其他的东西你该怎么办?”
“那些好办!”说着,这位发小抬头看了看院外,在确定了院子外面没人后,他凑到阿历克斯身前,低声对他说道:“那些米面什么的在城里是贵,可在外面就不一样了。”
“外面?”
“乡下呀!你也知道我在乡下有亲戚,而且乡下产什么?不就是粮食吗!你别听那些个粮铺的老板整天说什么:粮食收不着,米面太少之类的。根本没那回事儿!那粮食,在外面多着呢!”
“可那价格?”
“你让我说你什么好?”看着面露疑问的阿历克斯,这位发小往椅子背上一靠,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对他说:“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了吗?那乡下有我的亲戚!那是我亲姑!而且你也别以为就只有粮铺的老板才会屯粮,我那在乡下的亲姑,她那地窖的粮仓里,不知道埋了几年的屯粮......就这么跟你说吧,只要你肯给钱,我保证你买的着!”
“而且别说这些吃的,就算是那些穿的,用的,只要你肯花钱,我就能保证你用的上!”
这位发小说的没错,阿历克斯的思维被他自己给束缚住了。自从物价上涨之后,他的心里就一直想着:这些钱不够。而从未想过,如果只靠这些钱,那能够让他做什么的。
但今天,跟这位发小的谈话,让他茅塞顿开。所以在今天,趁热打铁的,他从家里拎出两坛家酿的私酒,拉着那位发小,去了那位西缅大叔的家里,去求他把自己的那件事也一块儿帮着。
“这事儿好办!”年过四十,长着一脸红色络腮胡的西缅满口答应了阿历克斯的请求。那铜铃大小的眼珠止不住的在他拿来的那两坛子酒上转悠,通红的脸颊因为经常酗酒的原因,现在已然变得有些发青。那海泡石般的大鼻子,通红通红的,对阿历克斯的感觉,这人就像是一个没化妆的小丑一般。
“但也不能只有这个,”依依不舍的将自己的目光从那两坛家酿酒上转开,西缅对他说道。
而听到此,阿历克斯则说:“您放心,只要大叔您把这件事给办好了,我好处绝对少不了您的!”
“是啊,大叔,我们您还不放心吗?”打着圆场,这位发小对西缅说道:“我们可是大叔您亲眼看着长起来的......”说着,这位发小对着西缅随后就是一阵夸。说他脾气好,人又怎样怎样的,到最后才委婉说出了那价格能不能算少点。
而听着那一阵夸,在看着那桌上摆的两坛子酒,拍着胸脯,西缅对他们二人说道:“没问题!大家都是乡里乡亲,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我也不多要你们的。”说着,他转头看向阿历克斯,“一口价,三个银币。我保证,奥本小子的婚礼上有什么东西,你婚礼上也有什么东西!”
而对此,阿历克斯和奥本则是千恩万谢的走出了西缅的家门。毕竟那现在城里的肉价他们也是知道的,就那三个银币,别说是办酒席了,就连三斤肉都买不来!
而至于那婚礼上其他要添办的东西,比如衣服和婚庆之类的,奥本则对他说:“五个银币就够了。乡下人实诚,又有他的亲姑帮着说话,乡里乡亲的,多打点一些,那婚庆队怎样也不会要的太高。”
心里想着这些话,阿历克斯的心里是格外的高兴。在当天晚上,带着说不出的舒服之感,他打开了那家里传下来的首饰盒——里面放着一条纯金的项链。
看着手中那条在灯光下闪闪发光的项链,面带微笑的,阿历克斯想着那百灵鸟欠他的工资——在年初他还是学徒时候的一个月,以及在他成为工人师傅后,又拖欠的两个月。总共一个金币的钱,除去那必要的八个银币,他还留有富余。
而那剩下的两个,在打点完婚庆之后,说不定还能剩下些,给里娅买些别的。
但心里想的,终究还是跟现实不挂钩。
在那天之后,工厂里发生的一件事,却是让阿历克斯打消了他要去跟百灵鸟要工钱的想法。
那天中午,在吃饭的时候,阿历克斯和组里的师傅们刚在去食堂的路上走,就听得有人说:“今天的食堂做的炖肉。”
而听到此,不仅仅是阿历克斯,就连莫尔维奇老师傅都摸着雪白的胡子惊奇的说道:“这可真是怪事儿,百灵鸟是发了横财了么?居然在这个时候让食堂做炖肉?”
“管他呢,”接着话茬,格里戈师傅说:“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但是刚进食堂,一股难以言说的怪臭味就窜进了他们的鼻子里。
“什么味儿啊?”抽抽着鼻子,格里戈师傅一面在身前挥着手,一面皱着眉头说道。
但还没等的阿历克斯他们多说些什么,就听得有人在派饭窗口前大声的喊道:“你知道这是什么肉吗!”
那人阿历克斯知道,是恩达师傅。在这个厂里,他可是少有的一把好手。虽说脾气有些烈,气性大,动不动就吹胡子上脸,但为人还是不错的。厂里有许多师傅都愿意跟在他的组里干活。
而听到他这声大喊,莫德桑示意阿历克斯他们先等等,听听恩达他有什么话要说。
在派饭的窗口处,派饭的厨师正摆出一副为难,且低声下气的样子,小声的对着恩达转着圈子。而恩达师傅则是拿着手中的饭盘子,气的面色涨红。他的右手一面对着饭盘中炖肉晃悠,一面大声的喊:“你这瞎了心红头发魔鬼,你还知道这东西是什么肉啊!”
而听到这句,在排队领饭的师傅们里,有机灵的师傅一下砸开了厨房的门,一把夺掉了那派饭师傅手中的汤勺,掀开煮汤的汤桶,就往里面搅。在派饭师傅那犯难且害怕的脸色下,他从汤桶里舀出一勺子散发着怪味的汤水闻了闻,然后倒掉勺子中的汤就往炖肉锅里搅去。
不多时,在看了看肉的颜色,以及那散发着怪臭的味道之后,他对着窗口排队的师傅们说:“是皮子上刮下来的肉,汤也是皮子尾巴熬得汤!”
这话一说出来,那些坐在食堂里,先领到饭吃的师傅们就扶着桌子吐了起来。
那皮子是什么?是用来做皮衣和皮甲的兽皮!而那皮子熬得肉,则是那些被剥下来生皮子在还未加工的时候,就带在上面的!
皮子厂在接到货之后,先将那些皮子摊开,撒上盐,用工具碾过之后,就放在太阳底下那么晒。
一天下来臭烘烘的不说,那苍蝇和其他虫子还不停的往皮子上钻,工人赶都赶不走。一到了冬天,工人把晒了一天的皮子收起来,到了第二天在晒的时候,用手把皮子那么一掀一抖,准能抖下一堆堆的苍蝇臭虫!
而就是这样的东西,他们竟然敢拿去给他们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