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有着淡金色头发的男子,眼神狭长,身着一件黑色的皮衣。
吧台上的酒保迅速把头低了下去,右手放在胸前,向男子谦卑地问候:
“欢迎您泽尔大人,我这就为您准备酒。”
......
酒保口中的泽尔大人微微侧过头,正好对上格雷尔清澈的目光,他轻笑一声,好像在自言自语,又好像在对着少年说:
“一瓶两升的大瓶装劣等营养液,在黑市里是十圆。可在这里,和同样劣质的麦酒混杂在一起,一杯能卖到三十圆甚至更高。”
“这是为什么呢?”他右手的食指靠在太阳穴上,不住地摇动,好像真的对这个问题很苦恼。
“答案是位置。”
“在臭水横流的贫民窟里,即便是再清丽的姑娘也会被埋没。而在紫金花区,只要她一出现,就会有无数的臭苍蝇扑上去。”
“它们愿意将金钱,名誉,乃至自己的生命,通通地砸在美人身上!”
“只为搏女人一笑。”
淡金色头发的男人转过身,凝视着少年,半响后,又突然锤了一下自己的头,懊恼地说:
“......我忘了,你还只是个孩子。”
格雷尔看着眼前这个做作的男人,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于是他将注意力转移到嘴边的苦麦酒,默默地加快自己下咽的速度。
“相见即是缘分,认识一下,我叫泽尔。”男人向着少年伸出右手,微笑道。
格雷尔面无表情地将自己的右手伸出,和他的手交错在一起。
“看来你对工作的事十分烦恼。”泽尔将手收回,头稍微歪了歪,看似漫不经心地说。
他的左手指节有节奏地叩击着吧台,右手托住太阳穴,感慨道:
“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可没有这么多的烦心事,说真的。”
“那时候我还无忧无虑,有疼爱我的父母,有如同手足的兄弟,有舒适的庄园和忠心的仆人,还有着相爱的姑娘。但我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我要走上街头,去向那些人模狗样的雇主祈求一份工作。”
“那种滋味真的很不好受。”酒保将调好的鸡尾酒轻轻地放在吧台上,泽尔将其中一杯一饮而尽,又将另一杯推到格雷尔面前。
“我受尽了歧视,受尽了折磨,但在我学会了一技之长之后,我将那位雇主赶出了这座城市。”他轻叹一声,说道,“那可真是一段不怎么愉快的记忆。”
神经病啊,格雷尔咽下一口苦酒,在心里面疯狂吐槽,难道你觉得在酒吧向一个少年吐露心声很帅气吗?
我还没说什么,你自己就把自己感动了,那我还要说什么啊!
“你很不一样,真的,”泽尔注视着格雷尔,就好像在注视着一块璞玉,“我在这里见过无数少年,没有一个像你这样——英俊,不羁,充满魅力和亲和力。”
这是在夸我吗?虽然你说的是事实,但我们才认识五分钟,这样简单地说出来是不是太轻率了啊。格雷尔内心波涛汹涌,但表面上只是轻轻地点了下头,默许了他的赞美。
“这杯酒是送给你的,算是过来人对你的期望。”泽尔敲了敲鸡尾酒的杯壁,发出清脆的叮当声,“希望下次再见到你的时候,你也能像这样和我平起平坐。”
这句话说完,男人站起身整理了下衣着,便大步走出了酒吧。
真是个奇怪的人。格雷尔举起吧台上的鸡尾酒仔细端详,发现它和苦麦酒相比,颜色更加淡,质感显得更粘稠,他学着泽尔将酒一饮而尽。
味道有点像蜂蜜,但是还不够甜。比起酒来,它喝进口的感觉更像是奶制品,一杯灌下去,肚子甚至有点微撑。格雷尔模仿品酒师,在心中装模做样地点评了一番。
酒喝完了,也是时候去干正事了。格雷尔从椅子上站起来,朝酒保微笑致意,转身向大门走去。
但他没有注意到的是,身后酒保的眼神已从先前的柔和变得冷酷,甚至带上了一丝的杀意。
原本就寂寥的酒吧,现在只剩下他和酒保二人!
......
怎么,有点晕?
格雷尔感到身体麻痹了下,一阵眩晕迅速将他的思维拖入了泥泞。片刻后,他踉跄几步,坐在了酒吧的门前。
他单手撑地,感到关节像生锈的齿轮一样难以动弹。抬起头,酒吧的门在他眼前不断地变大变小,甚至带上了重影。此刻他那迟缓的思维终于反应了过来:
酒里,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