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看清黝黑道士的容貌后,赵铁柱心中泛起波澜,这道人他有印象,而且似乎是因为本尊的加强联想,脑海中的记忆鲜活了起来。
赵铁柱第一次见到他应该是省试看榜的时候,他记得书生群中就有个黝黑的书生,第二次应该是琼花宴,殿试通过的举人都在,在那个场景中同样有他的存在。
更重要的是赵铁柱发现在王芑老师那见过的画像和这道人十分相像,也就是说天子要老师寻找的人很有可能就是眼前的这个人,“你好,请恕赵某怠慢,赵某知道兄台是本人同期进士,但是实在是叫不出兄台名姓。请教兄台尊姓大名?”
“赵大人好,本人废员包拯。”
什么?包拯?老师要找的也是包拯?!赵铁柱心中无比诧异,包拯出现在京城不奇怪,罢官免职的官员到开封府寻找出路很正常,而且赵铁柱本就知道包拯肯定会来京城,可是包拯怎么去做道士了?
赵铁柱脱口而出,“包兄,你怎么做了道士?”不过话出口后,赵铁柱想了想决定对包拯隐瞒自己已经知道他罢官免职的消息,追问道,“还有包兄怎么就成了废员?”
包拯平静的将因断乌盆革职的事情说了一遍,又说道,“我不是真的做了道人,只是道人装扮。”
“包兄果然不凡,我知道乌盆案,今日来此也是向方丈问询乌盆的信息,没想到居然是包兄审断,佩服佩服。”赵铁柱拱手,大表钦佩之情。
包拯有些窘迫,似乎没想到赵铁柱这位榜首会对自己这废员表示钦佩,而且感觉到赵铁柱语出诚肯,不由有些亲近,“赵兄谬赞,包拯愧不敢当。”
赵铁柱自然听到包拯将大人的称呼换成了赵兄,这是这时代平辈相交的称呼,大家互相称哥,“包兄,你怎么来了这大相国寺了?”
包拯有些黯然,“包某命运淹骞,好容易受兄嫂怜爱,聘请恩师,教诲我一举成名,不想妄动刑具,致弊人性命,虽是他罪有应得,终究是我粗心浮躁,以致我落了个革职。
我至死也无颜面归家,只得来了京师。不想在大相国寺门前忽然头晕眼花,竟从马上跌落下来,幸得了然方丈慈悲用药救助,又收留我在此安心养神,已是三月有余。”
“包兄,”赵铁柱看包拯面色黯然,劝慰道,“包兄大才,必是福星高照,否极泰来。不瞒包兄,我受老师所托,正欲寻找一龙图之人,看画像竟和包兄一般无二,不知可否请包兄和我一起前去拜访老师。”
包拯有些迷惑,不由看向了然,了然在一旁说道,“包施主劫难已过,机缘将至,但去无妨。赵施主和他老师和贫僧相熟,断然不会误了包施主。”
和了然告辞后,赵铁柱和哑叔说了声去老师家,就携着包拯上了马车,一路上和包拯交流文事,发现包拯也是博览群书,对儒家典籍熟极而流,其他诸家也多有涉猎,不由谈古论今,臧否人物。
而包拯也对赵铁柱广博的学问,开阔的见识大为钦佩,不过是从相国寺到王宅短短的路程,两人已是彼此亲近,视为文友。
等进了王宅,赵铁柱也没让门子通传,直接带着包拯去了王芑的书房,“老师,你看我带了谁来?”
王芑举目细看包拯形容,发现与圣上御笔画的龙图分毫不差,不由奇道,“这么快?”
赵铁柱笑道,“也是巧了,我到相国寺找了然大和尚,正好看到包兄。”
将包拯的情况一说,王芑又和包拯交流了几句,发现包拯说话耿直,忠正严肃,有些欢喜,将龙图一事细细说与包拯,包拯有些不解,疑惑,看向赵铁柱。
赵铁柱耸耸肩,“这个事不好说,既然天子指明包兄,包兄且去看看。”对包拯说完后,又看向王芑,“老师,我明日能不能和包兄一起?”
王芑没好气道,“这事我说了不算,你问我我怎么知道。”
赵铁柱是真的想和包拯一起参与进去,他怎么看这件事都和灵异有关,首先是包拯的形象居然出现在皇帝的梦中,这是什么手段?然后还有玉宸宫莫名女声哭啼,他简直好奇死了。
不过,此事涉及皇家,老师说了肯定不算,好在包拯是当事人,等他去了后回来问他就是。
包拯当夜就留在了王宅,他明日一早就要和王芑同入朝堂,来回奔波多有不便,还拜托了赵铁柱一件事,就是通知他的跟班一声。
也是,好像在相国寺的时候,直接就拉着包拯来了老师家,也不知道了然有没有和包拯的跟班说。
出了老师家,转道又回了相国寺,进了了然的方丈室,就见了然正无奈的看着一个和包拯年岁差不多的青年哭泣。
等了然看到赵铁柱时,不由一喜,“别哭了,别哭了,你看正主来了。”
那青年泪眼婆娑的看着赵铁柱,哽咽道,“我家少爷呢?我家少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