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杨舒柳睁开了眼睛，看了看小葵，说道：“小葵，我需要你的帮助。”

小葵还在吹奏笛子，眨了眨眼睛，望着杨舒柳。杨舒柳发现，小葵很擅长用眼睛传达想法，她现在一定是在说：我要做什么？

杨舒柳道：“小葵，我吸收了太多的山瘴，超出了自己的控制程度，这个水潭里也有大量山瘴，我又不小心进入了这里，所以到了很危险的程度。如果不是你及时赶到，吹奏封魂曲，又把骸骨丢到了水里，我早一命呜呼了。谢谢你，小葵。”

小葵的笛声微微一变，目光里满是担忧：小舒，你怎么样了？

杨舒柳笑道：“你放心吧，我没事，但是仅凭我的力量，已经无法治愈自己了，只有你能帮助我，只不过，这个帮法有点……”

小葵眨了眨眼睛，是在询问解决办法。

杨舒柳道：“小葵，你的身体里有股纯净、圣洁的力量，借助旋律能够释放出来，比如封魂曲。就算不是封魂曲，唱歌也可以。这股力量能够保证你不被山瘴侵害，甚至还能帮助你消灭山瘴。所以，我需要你来到水池中，抱住我的身体。”

杨舒柳看到，红润渐渐浮上小葵的脸颊，她的笛声也停滞了一瞬。

顷刻之后，小葵轻轻点了点头，一边吹奏笛子，一边向湖边靠近。

杨舒柳向蛮荒确信道：“蛮荒，你保证小葵不会被山瘴伤害对吧？”

蛮荒懒懒道：“放心，山瘴伤害不了她。”

杨舒柳抬起头望着小葵，说道：“小葵，还有一件事。”

小葵的脚步一顿。

“你要脱掉衣服才行。”

小葵的脚步僵在水潭边上，脸色涨红。

蛮荒气呼呼道：“臭小子，这种时候了，你还敢胡说八道，提这种要求？”

让小葵帮助杨舒柳是蛮荒的注意，但是蛮荒可没要求小葵脱掉衣服。

杨舒柳没有理睬蛮荒，接着说道：“小葵，你身上的力量，虽然可以消解外部的山瘴，但是想要清除我身体内部的山瘴，是很缓慢的。如果用更加亲密的接触方式，就能够快速做到。你要是觉得为难的话，也不用这么做。”

小葵在池边僵住，良久之后转过身去。笛声停歇下来。转瞬之间，本来被抑制的山瘴发动反扑，杨舒柳差点儿又喘不过气来。

与此同时，新的旋律传了过来，并非笛声，而是小葵的声音。

要换衣服，就没办法吹笛子了。小葵放下了笛子，开始用她的声音来歌唱。小葵唱的是杨舒柳不知道的曲子，只有歌声，没有歌词。

清澈、舒缓的声音，却不亚于封魂曲的优美，为杨舒柳的心田带来一阵清风，将缠绕着要将他吞噬的地魔意志瞬间瓦解。

小葵单薄的衣衫轻轻落地，明媚的月光照在她纤细而洁白无瑕的背上。杨舒柳正大了眼睛，心脏突突乱跳起来。

这个瞬间，他的脑袋里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他忽然想起，自己最初在青木树下见到小葵时的场景，当时，自己连偷看小葵穿衣服都做不到。现在他明白什么怎么回事了。

小葵浑身散发着纯净、圣洁的光芒，让人无法带着不轨的心意来看她。杨舒柳觉得，现在的自己，就像是冬天的一棵光秃秃的树，迎来了一场安静的初雪。

雪花在眼前落下，自由、轻盈、洁白。而后又飘到自己的树干和树枝上，为自己点缀上了洁白的树叶。又飘到自己的心里，滋润自己的灵魂，给自己带来了足够的力量，让自己可以在来年春天，重新发芽开花。

小葵一边唱着歌，一边退入湖中，退到途中的时候，往后偷偷瞥了两眼，看到杨舒柳的位置，还有杨舒柳睁得滚圆的双眼，脸色又羞红一片。

等到两人足够近的时候，小葵才双手抱胸缓缓转过来，轻轻的犹豫之后，贴到了杨舒柳怀里。

小葵的歌声就在杨舒柳耳边响起，他感觉大脑空白了一瞬，什么力量都消失地干干净净，空荡荡的地方，只剩下这美丽的旋律在回荡。

杨舒柳缓缓伸手，抱住了小葵的身体，光滑的肌肤仿佛在指尖融化，温暖和安心透过身体的接触，传到到自己的心房，一寸寸蔓延开来。

杨舒柳不由有点遗憾，自己来到水潭的时候图省事，是穿着衣服进来的。如果把衣服脱了，那现在自己也是光溜溜的了……

“小葵，谢谢你。”

小葵的耳朵就在杨舒柳的视线里，通红通红的。

杨舒柳抱着小葵，感受着温暖，传递着温暖，等从着温暖中清醒才发现，自己身体上的灰雾消失地干干净净，蛮荒所在的心田也变得清澈、干净起来，蛮荒一双眼睛里的灰雾也完全消失了。

他探寻了浑身上下，山瘴虽然还有不少，但是完全感受不到威胁，曾经掌控这些山瘴，意图吞噬自己的地魔意识，消失地无影无踪了。

“我已经没事了吗？”

蛮荒道：“地魔意识已经完全消散了，而且再也不会出现。你自由了。”

杨舒柳松了一口气，不由将怀里的少女抱紧了一些。若没有小葵的帮助，他一定撑不过来，一定在个水潭中消失地一干二净了。

他闭上眼睛，聆听着小葵清澈的声音，感觉无比美妙。

接受了这份幸福之后，杨舒柳看了看蛮荒，说道：“蛮荒，虽然我陷入危险，跟你脱不了干系。但是没有你的提示，我也不可能死里逃生。从今以后，我们还是通力合作吧，我会继续信任你，依靠你的。”

蛮荒瞥了杨舒柳一眼，说道：“你信不信任我无所谓，别忘了我提的要求就好。”

杨舒柳心头荡漾起水波，点了点头。

他将小葵最后抱了一抱，依依不舍地从这份温暖中离开，说道：“小葵，可以了，我已经安全了。你也不用唱了，嗓子累坏了吧。”

小葵的歌声停了下来，偷偷看了看杨舒柳。

杨舒柳笑道：“我闭上眼睛，你去穿衣服吧。”

“……你转过身去。”

“小葵，你真是不信任我啊，我可是立志做一个正人君子！”

说归说，杨舒柳还是转了过去。

离开了温暖的怀抱，在这夏天的夜晚，水潭也开始有几分冰凉了。

一阵水波的摇晃之后，杨舒柳身后传来小葵的声音：“好了。”他再转过身去，就看到小葵穿好衣服，安静地站在水潭边，望着水中倒影，像一朵花。

杨舒柳离开水潭，水滴从他的衣服上流下，一颗颗滚落在地。杨舒柳立刻就有重生的感觉，感觉说不出的轻松，自在。

杨舒柳问道：“小葵，你怎么来山顶了？”

小葵道：“是那个骨头，它一直在动，我好像听它在说，必须去山顶找你。我就来了。”

杨舒柳将骸骨拿在手中，它离开水池之后，竟然立刻就干干净净，一滴水也没有留存。

“它跟我的意识联结在一起，倘若我的意识消失，它大概也会重新失去生机，所以才发出了警示吧。无论如何，我被这家伙救了一次。”杨舒柳抬起头，看向小葵，笑了笑说，“小葵，刚才多亏了你，没有你我绝对已经小命不保了。小葵，说吧，你想要什么，无论你有什么愿望，我都会帮你实现的。”

小葵摇了摇头。

杨舒柳无奈道：“小葵，女孩子要学会提出要求，才会更受欢迎的。”

小葵认真想了想说：“那我想做出美味的菜，小舒，你要帮我试吃。”

“……咳，小葵，难得可以许一个愿望，你应该许一个更难实现的愿望，更美丽的愿望。厨艺的话，我相信你经过努力，用不了多久，就一定能实现的。”

小葵又思考了一会儿，抬头看了看天空，说道：“那我要月亮。”

“……那我努力，将来等我强得不得了的时候，就去把月亮摘了给你。”

小葵露出了令人舒适的笑容。

来到山下，猎人们全都清醒着，立刻围上来，担忧地看着杨舒柳。

杨舒柳在吸收了山瘴之后，就到了山上去，大半天没下山，当然很不寻常。

如果杨舒柳过一段时间还没下来，他们就要上山去找了。

杨舒柳笑道：“我还用不着你们担心。这里这么安全，抓紧时间睡觉啊，明天就要有一场苦战了。”

猎人们点点头，各自去沉睡了。杨舒柳望着高高的天空，回想了半夜的经历，几乎死掉，现在却还安然无恙。

即使他已经清楚，他在短时间内安全了，心底也忍不住害怕。这样的事情，他必定还会经历很多很多次，他真的每一次都能化险为夷吗？

千头万绪涌现，杨舒柳依然睡了个好觉，因为他实在太累了。

早晨醒来，阳光明媚，山雾缭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