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浴着清晨的阳光,青木族又开始了新的一天。
来到青木树下,排好长长的队伍,等圣女拿一根青木的树枝,在青木旁的水潭里轻轻一点后,往人的身上洒两下。
在寒冬时节,这样的水珠或许有些冰凉,不过此刻是盛夏。在盛夏的清晨被这样洒一下,立刻神清气爽,仿佛一整天都不会受到燥热的侵袭。
散漫、活泼的青木族人,唯有在这个时候,显得端庄、肃穆。他们望着那一棵生长在水潭旁的树,就好像望着一尊神。
杨舒柳看了看石归一,说道:“如果借助你的力量,复活了阴暗虫,解救了青木,那你也会成为他们的英雄。做英雄的感觉很棒的。”
石归一嘴唇微微一动,但什么也没有说出。
待清晨的仪式结束后,场中只剩下了四人。
岳缺急切问道:“真的能够完全治愈青木吗?”
杨舒柳笑道:“真要是治愈了青木,你怎么感谢我?”
岳缺道:“上次不是说把族长给你吗,反正你也不要,那就没别的了。”
“喂,你也太没有诚意了吧?”杨舒柳撇了撇嘴,又看向石归一,“而且这次出力的另有其人,就算不感谢我,也得感谢他吧。”
岳缺上下打量了几眼石归一,说道:“小兄弟,你对青木族族长有兴趣吗?”
石归一愕然地瞪大眼睛。
杨舒柳无语道:“你到底是多不想当这个族长啊?”
岳缺一笑:“和李族结盟的是我,又不是下一任族长,只要我卸任了,就可以摆脱李族。为了青木族的自由,区区族长之位算什么。”
前一刻还像个没用的大叔,后一刻忽然说出这样的话,让杨舒柳敬佩不已。杨舒柳看了看乖巧的小葵,点了点头,得出了小葵绝对是捡来的这个结论。
“好了,赶紧给青木治疗吧,你不着急我都着急了。”
杨舒柳让岳缺退到一边,带着石归一来到了青木树下,拿出了珍藏多时的寒狰血珠。白色的珠子在青木树下,映出了充满生机的绿色,杨舒柳隐隐感觉,血珠在跳动一般。
两百多年前,青木树上的阴暗虫因为承受不了夏天的炎热濒临灭绝,残存的阴暗虫借助寒狰代代传承至今,这颗血珠里便有部分。
同时,这颗血珠还能够吸取继承其他生物的能力,杨舒柳在石族的埋骨林,让石归一复活了一只新的金须蚁,然后击杀了它。将它的血汇入了寒狰血珠之中,让血珠得到了快速繁衍的能力。
特意在石族埋骨林做,是因为外出的金须蚁体内有沸腾之血,阴暗虫获得了沸腾之血的力量,若是彻底超过光明虫,那青木树说不定会陷入新的危机。
治愈青木,杨舒柳已经完成了前两步,眼下就只差最关键的一步了,让阴暗虫彻底复活。
留存在寒狰和血珠中的,算不上真正存活的阴暗虫,只能算是阴暗虫的意志。
杨舒柳说道:“需要多少血我可没有思想准备。”
石归一默然道:“我知道。”
他划破双手后,血液汩汩流出,滴落在陶罐里。血珠就放在里面,随着血液的注入,血珠也变成了红色。
不过这种红色并不持久,随着血珠将血液吸收,它的颜色又回归洁白。
血珠就像是个无底洞,能够吸收大量血液,在复活金须蚁的时候,他们已经见识过,眼下倒也不以为奇,石归一没有止血的意思,继续按压伤口,让血液滴下。
没用多久,神奇的光景就在两人面前出现了。
血珠中忽然有多么东西在跳动,片刻之后,它飞了起来,就现出了本来的模样。
它看起来是灰尘一样的黯淡色彩,但是具有生命,在飞翔,在游荡。
它好像是由无数个颗粒组成,比灰尘还要小,所以可以不断变化形状。
就当它出现的时候,忽然起了细细的风,高大的青木树摇晃起来,枝叶在哗哗作响。它就顺着风,向青木树飘去,变化成了一朵云的形状。
当它飘荡到青木上的时候,一道绿光忽然从青木树上发出,青木树变得鲜绿透亮起来。
阴暗虫的复活从这里才正式开始。
一团又一团灰色、黑色的云彩,从血珠中飘出,向青木树飘去。到后来,阴暗虫就好像组成了一条细密的河流,源源不断地从血珠流向青木。
随着阴暗虫的流淌,青木树上的绿光也越来越浓郁,从几片树叶,到几根树枝,再到树干。最后,青木树通体散发出碧绿的光芒,把周围的土地都映照得生机勃勃。很多远处的青木族人,也看到了正在发光的青木树,立刻停下手中的事情,安静、虔诚地注视着青木。
这一刻,青木看起来,真如同一尊守护了他们千百年的神明。
在这份美好之后,杨舒柳提醒石归一:“可以了,再流你就失血过多了。”
石归一看得专心,连自己手掌还在淌血都忘记了。
阴暗虫飞翔了一上午,青木树也发了一上午的光。
直到中午时分,白色血珠才终于恢复了原本的色彩,不再有阴暗虫从中飞出,随着最后一批阴暗虫的没入,青木树最终收敛光芒,归于寂静。
一树清幽如碧玉,和先前相比,似乎没有多大变化,但似乎更绿了。
熟悉青木的小葵走到青木树下,绕着看了一圈,最后又伸手抚在青木树上。片刻后,露出了喜悦的笑容:“青木真的好了!”
岳缺一把拍在杨舒柳肩上,把杨舒柳吓了一跳。
“你对青木族的大恩,我无以为报,就不多说什么了。”
杨舒柳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尽管他脸皮很厚,但是遇见脸皮跟他一样厚的人,他也没什么办法。
“要谢就谢他吧,反正我也没出什么力。”
岳缺的目光看向石归一,笑了笑说道:“一把锋利的武器,可以用来杀人,也可以用来救人。石公子,如果你来我们青木族的话,我们倒是可以给你复活很多动物的机会,救很多人。”
石归一一怔。
他现在的处境很尴尬,虽然石族没有受到三族的为难,但是他不一样,他是罪魁祸首之一。三族自然不能容他,就连石族,若是接受了他,也恐受到三族的怀疑。青木族轻易就抛出了接纳的话,让他有些心动。
而且,青木族此前和四族无争,他来到这里,也不会是任何人的敌人。以他的实力和能力,确实有机会当一个英雄……
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族长,来客人了!”
岳缺问道:“什么人?”
“来了五个猎人,三个男的,两个女的,说是猎人公会的人。族长,刚才青木发光了,是怎么回事?”来的猎人问了一句。
岳缺兴奋道:“青木树的病好了,快去把消息传给大家吧!”
猎人望了青木树一眼,喜笑颜开,迅速转身跑了出去。
岳缺看了看石归一。
石归一黯然道:“多谢岳族长好意。”
岳缺无奈摇了摇头:“走,我们去见客吧。”
五个猎人中,居然还有一个熟人,猎人考试中的女考官。
不过余下四人,杨舒柳倒是全不认识,或许他们也在考试中当过助手,只是杨舒柳没留意。
作为青木族的首领,岳缺开口问道:“听说几位是猎人公会的,不知来青木族有何贵干?”
女猎人道:“在下袁冬弥,猎人公会东南山脉分部的三星猎人,因为金须蚁事件,来找你身后的那位青年。”
岳缺侧过身,石归一缓缓上前一步,脸色凝重,目光低垂,视死如归一般。
袁冬弥道:“不是你。”
石归一愕然抬头,望着袁冬弥。杨舒柳笑道:“不会是找我吧?”
袁冬弥一笑:“又见面了。”
杨舒柳惊诧道:“真的是找我?”
他可想不到猎人公会找他有什么事,唯一能联想到的就是在石族找到的那个骸骨,万一猎人公会也知道它的价值,那可就不好办了。
不过袁冬弥的神情倒是十分柔和,看不出有危险。
袁冬弥道:“不用紧张,来是为了告诉你一件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