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者大人英明，我们就是坐船去鬼城。”

听升官儿和发财儿小鬼说，四方的鬼差带人魂回鬼城，途径有千万条，各有各的道。大多是借用人间的道——人间的普通人的交通工具。毕竟能省一分力是一分，他们只是小鬼，不是什么大仙大鬼，法力用一分少一分。一分法力需要一分的凝练，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们是不会用遁地之术，回到鬼城的。

当然了，有没有其它方便的途径回鬼城，他俩没有说，余长啸也不知道有没有。

本想从兜里拿出了仅剩的一点钱，买张船票。可看着升官儿和发财小鬼领着一群人魂，没有买票直奔船舱，余长啸就气不打一处来，暗想这鬼也有当鬼的便利啊，连票钱都省了。他浑然不觉得，自己也是鬼魂了。其原因就是，当他想进入底层的船舱的时候，有检票的人直接就把他拦住了。

余长啸也是一脸茫然地望着对方，并说道，

“你怎么看得见我？”

“你又不是鬼，我怎么看不见你了。少废话，快买票。没钱买票就给我下去。”

余长啸完全把刚刚陈船工说过的话，忘在了脑后，老老实实地打算去掏钱。可他在地下暗河里的一番折腾，哪里去找钱去。所以这检票员看见余长啸的样子，就知道他是个没钱偷偷溜上船的。所以说话间就有些难听了。

恰好在此时，陈船工见余长啸根本就没有下到底层船舱，所以就来到了甲板上看。果然看到了检票的刘大姐拦住了余长啸。于是走上前来，说明情况，说余长啸是他家侄子，这次是到船上来看他的。本来说是要去码头上接他，谁曾想，今天的事情太多，没有来得及。

这个检票的刘大姐，看了看余长啸，再看看陈船工。嘴里揶揄道，

“老陈，没想到你这么个大老粗，还能有这么俊的侄子啊。”

“外侄，外侄，是我妹妹的儿子。”陈船工以为就这样过关了，没想到这刘大姐，还是不忘说了句，

“下次可不能这样了，谁的亲戚来了都要买票的，不然我和你们吃啥喝啥……”话到最后，余长啸已经听不见这个烦人的刘大姐的唠叨声了。转过了一个角，刘大姐已经看不见他们了，陈船工也告辞去做自己的事了，只是再三嘱咐在船上可不能再乱跑了。余长啸点头表示同意，只是在甲板上透透气，一会就下去。

长江，虽然穿过了余长啸的从小生长的城市东流而去，离余长啸家的直线距离也不超过五公里，但余长啸对它的了解还是不够多的。以至于这次出来的时候，余长啸还很是兴奋，有种要到异乡的感觉，完全没有死后要去鬼城的觉悟。这种感觉恐怕是千百年来也不曾有过的事吧。

坐上了轮船，感受着江水击打在船身上所带来的摇摆感，虽然有点晕晕的，但还是很兴奋。毕竟这是余长啸第一次出远门。那个时候，高速公路还在修建当中，想要从一个城市到达另一个城市，坐船是沿长江的城市天生具有优势的一种交通工具。余长啸的家乡周围的城市也是在长江两岸，所以轮船自然也变成了一种最便捷常见的交通方式。

上了船之后，晕船的感觉还不是很强烈，余长啸左看看右看看，想要一下子把这个船都跑一遍，所有的东西都觉得很新鲜。不过很快，这个不太大，也不是很复杂的客轮就被余长啸逛了一圈。

从余长啸家所在的城市到鬼城所在的城市，是顺流而下，但也要至少12个小时。后来有了水上飞艇之后，可以缩短到5、6个小时，不过余长啸觉得那种飞艇，反倒没有坐轮船来得惬意。余长啸此时到了公共的船舱里面，这里都是坐的一些散客，票价要相对便宜一些。里面各色人等都有，老的、少的、还有在襁褓里的。总之是汗味、烟味、奶味，各种味道间杂，确实不是个让人觉得舒服的地方。

余长啸到底层的船舱去看了，没想到下面的情况比公共船舱里的还要糟糕。不仅是拥挤和味道难闻，更重要的是从发动机舱里传来的震动声，实在是太大，也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睡着的。余长啸刚去看的时候，正好就有几个船工四仰八叉地躺在自己的床铺之上，如果上面堆满了衣服和臭袜子的地方也能叫床的话。

余长啸没有待几分钟，就从底层船舱中跑了出来。他很自然地依靠在栏杆扶手上吹着江风。升官儿和发财儿小鬼却带着一众人魂，和很多散客挤在大厅里，看着录像机里放映着的香港巅峰时期的电影。

突然，余长啸觉得脚下的船舷边传来了几个很大的浪花，一下子就把余长啸的视线吸引到了水下面。余长啸没有去过黄河，但是那个时候的长江水其实也跟黄河水一样吧，黄黄的，砂砾感很强，浑浊不堪。可就在那种浑浊的水下，余长啸似乎看到了有条大鱼在船舷下吃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