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崔博又交代了韩当骚扰事宜,诸人便回了帐中歇息,且待明日至蓟城。
崔二十四则是趁夜就往蓟县奔,这件事宜早不宜迟,若是骚扰或饵敌之间出了差错,补救亦是来得及。
待众人走后,帐内只余了崔博与张郃二人。诸人以张表结识崔博最久,张郃次之,但张郃胜在久处,崔博常与其同榻而眠。
卧在榻上,崔博怎么都睡不着,还在思虑今晚情绪失控之事,这是崔博最不想发生的事,早在前世,他在事故之后因受不了打击而自闭,后被确诊为精神分裂症,常年在精神病院待着。每每回忆往事,崔博心口都仿佛压了一块巨石。
今日陷入两难之地,踌躇不前。其因便是敌对之人是蛾贼,亦是大汉子民啊,崔博可以杀异族绝不心慈手软,但是对于同是汉人的他们,他却怎么都不忍心见其死亡。生民百遗一,非他所愿。
他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是妇人之仁耶?亦是大仁大德耶?
“我做的对么?”崔博再一次问出这一问题。
“对与错,从心也,崔郎莫要自责。”张郃不但没有睡,还很清醒。
今日张郃一直侍立他左右,崔博情绪上的波动他也看在眼里。
那顿起的杀心,那压抑不住的痛苦,那纠结的神态。
“果然你最知我,我问你,你如实说。”崔博有些欣慰,不愧是陪伴他十年之久的人,最是懂对方。
“唯!”
“我是不是,不适合做领袖?”崔博实在是太累了,自从雒阳回来,他只觉每日有万钧的重担压在他的肩头。
是的,做领袖实在是太累了,崔博止是掌控数百人,但觉亚历山大,似那曹孙刘,又是何等怪才?他不知道,反正就他认识的曹操、刘备来说,生活也是那般放诞且任侠,也无领袖之风。
他现在已然不想知道究竟要经历多少风浪,才能让一个凡人成为领袖。
“先恕我无状,崔郎无人主之风。”张郃先告个罪,说出结论,然后继续说道,“崔郎仁人君子,但踌躇不断,有失果决,行事不专断,举止过于恭敬,不似上位者…”
呵呵…崔博惨然一笑,果然啊果然,崔博前世就没觉得人有三六九等,自然也不会把自己摆在上位者的位置。
崔博真的很想问问那些穿越者,究竟有何等魅力能让人纳头便拜?有何等魄力雄才能一统天下、践极至尊?又有何等手段能使治下安居乐业?崔博无从得知,他出自北地高门,只觉得他做到这个地步已然费尽心血,照这么下去恐怕三十岁不到,头上便光油油一片。
罢了,放过自己吧。照这个情形发展下去,只怕会旧病复发,这时代根本就没有药物能治疗,崔博真的担心自己会因为承受不住而自杀。
唉…他幽幽地叹了一声,除了知道历史走向,其他完全就仅是常人水平而已。
路,到底要怎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