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船来到比尔吉沃特,在踏上码头以后几分钟内,她就完成了人生中的第一次杀人。那是一名醉酒的水手,肚子里有一加仑麦龙黑啤,脑袋价值一大笔悬赏。莎拉趁着他昏睡的时候毙了他,然后把他的尸体拖到了悬赏告示板,然后又撕下了十多张悬赏令。
一周以内,十多张悬赏令全都交付兑现,所有被莎拉盯上的倒霉恶棍要么伏法要么服刑。她很快就在比尔吉沃特的酒馆和赌场里成为了热议人物,她给自己取了新名字,厄运小姐,用威名震慑她的猎物,同时也用火红的新身份隐藏自己的真实意图。普朗克永远都不会料到是她——只不过是个普通的赏金猎人罢了,比尔吉沃特大街上一抓一大把。
随后的几年中,厄运小姐的故事越传越远,每个新故事都比上一次更加夸张。她从一个手脚不干净的船长那里夺取了“塞壬号”,把“绸刀海盗团”的老大淹死在自酿的朗姆酒桶里,她甚至在屠宰码头的半截海怪肚子里找到了“荡妇开膛手”的老巢,并把他从中拖了出来。
普朗克对她来说还是太强大,不能公开向他挑战,所以厄运小姐继续暗度陈仓,在自己周围培养了一群数量不多但却忠心耿耿的盟友和情人。所有这些人,最终都会被她用来放倒普朗克。但对于厄运小姐来说,直接杀掉普朗克太便宜他了。只有让他忍受奇耻大辱、同时看着自己在乎的一切化为灰烬,才能让这位血红色头发的赏金猎人心满意足。
这一天终于到来了。
厄运小姐已经豁出一切,来展开对抗普朗克的行动。环环相扣的计策让冥渊号在码头地区化为熊熊燃烧的残骸,并且那位自称的“比尔吉沃特之王”也已被推翻。最棒的是,比尔吉沃特的所有人都目睹了他的倒下。
现在,随着普朗克被废黜,这个港城中的每个掠夺舰的船长和帮派主都在角逐着他的位置。
比尔吉沃特之战开始了。
短篇故事
沉入死地
比尔吉沃特的“白港”之所以得名,是因为这里的每一寸地面都积满了白色的鸟粪。这里是死人的安眠之地。比尔吉沃特没有埋葬死者的习俗,他们把死者送还给大海。这片海水就是墓园。冰冷的深渊中悬着尸体,水面上浮着数百枚浮标作为墓碑。有些浮标只是简单写了个名字,而有些浮标则由专业的墓碑匠雕刻成一只触手张扬的海底巨怪或者身形丰满的海女。
在白港的角落,厄运小姐坐在一个销魂朗姆酒的空箱子上,翘着腿,松松地叼着一根味道辛辣的方头雪茄。她一手握着一根长长的通气管,管子另一头连着一口半浸在水中的棺材,另一只手抓了一根绳子,长长的绳子绕过一只生锈的滑轮,捆在棺材的盖子上。她的双枪稳稳放在枪套里,触手可及。
月亮发出微弱的光芒,穿过海上弥漫而来的薄雾,将浑浊的水面染成烟草的黄色。一排排食腐海鸥站在周围残破的屋顶上不时发出哀叫。这是个好兆头。它们对新鲜尸体的感知能力超过任何生物。
“到点儿了,”她低声说道,一个穿着密鳞大衣的光头大汉出现在狭窄旧巷的另一端。一群尖牙利齿的码头硕鼠跟在他身后,期待着他随时醉倒在地,变成送上门的鲜肉。这个人叫贾猛·基洛,花脸帮的一员。每个像样的海盗都会有纹身,不过基洛身上每一寸皮肤都刺满了图案。长爪子的毒蛇、情人的名字、还有每一艘被他击沉的船、每一个被他杀掉的人。他的皮肤几乎就是最完整的犯罪记录。
他坚定地向前走,但他的眼神飘忽不定,飞速打量着左右两侧,暴露出心底的恐慌。他的手放在腰际,握着一柄长刀,刀刃上镶满了鲨鱼牙。他也带了火器,一把短粗的卡宾枪,枪管周围装有琉璃色的散热管。
“他在哪?”基洛用命令的口吻问道。“你说过会把他带来的。”
“皮城的海克斯卡宾枪?”她反问道。
我在问你,贱人!”
“你先说,”厄运小姐平淡地说,同时放松了手里的绳子,滑轮滚动,棺材又向下沉了一些。“提醒你一句,我可不知道这根通气管有多长,你想让自己的弟兄憋死吗?”
基洛呼出一口气,她感觉到他紧绷的神经放松了。
“行,妈的,这就是皮城的货。”说完,他捏着扳机护环,把武器掏了出来。
“挺值钱呢,”厄运小姐说。
“这不是废话么。”他冷笑着说。
她又放松了一段绳子,现在棺材已经全部没在水里,开始向外冒气泡。基洛立刻举起双手表示服软。
“好吧!好吧!”他央求道。“这个给你了。请把他拉上来。”
“你会乖乖跟我走咯?”
基洛无奈地大笑了一声。
“我还有得选吗?”他反问道。“你弄沉了我的船,杀光了我的人。我的家人要么进了救济院,要么蹲了监狱。你到底是为了什么?一把偷来的海克斯枪?一份赏金?”
“两个我都要,而且还有别的。满意吗?”
“那我值多少钱,婊子?”
“钱吗?五百银蛇币。”
“闹得这么大,就为了五百?”
“不是钱的事,是因为你替普朗克卖命。”厄运小姐说。“所以我要杀了你。”
“杀我?等一下,悬赏令上写着要活的!”
“是,不过我从来都不太会守规矩。”厄运小姐说完,放开了手里的绳子和通气管,棺材落进了深海的死人堆中,留下一串绝望的气泡。基洛大喊着自己弟兄的名字,抽出鲨鱼牙刀向她冲了过去。厄运小姐等到他进入了精准射程,便立刻拔出手枪,双枪齐射,一枪眼睛,一枪心口。
厄运小姐把雪茄吐进海里,吹了吹枪口的青烟。
“正当防卫,”她脸带笑意,想着怎么跟赏金出纳员编一段瞎话。“那个傻子发疯似地向我冲过来,手里还举着一把大刀。我能怎么办。”
厄运小姐弯腰捡起地上的海克斯卡宾枪,握在手里掂量了一下。太轻了,不合她的胃口,但外形优雅,而且杀伤力惊人。她回想起小时候的老工坊,回想起枪油的味道和妈妈的抚摸,嘴角泛起一抹微笑。随后她叹了口气,在悲伤袭来之前切断了回忆。她把海克斯枪扔进水里,送给了死人。毕竟,海洋也该分一份。而且她也没胡说,那把枪的确值点小钱。
她站起身,踱步走回比尔吉沃特城内。她知道自己应该把基洛的尸体也扔进水里。不过老鼠和海鸥还没吃饭呢,对吧?
而在这片死地一般的白港,鲜肉可是少有的佳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