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停当以后,桃花把这一行人迎进了屋里。桃花拿着热水瓶,陆田拿了十六个碗,让客人们喝水。菊花则打来了一盆水,让客人洗脸。
“做一顿酸菜糊汤,要多少钱?”
“不做饭,一晚上一个人两毛钱。住店搭锅一个人……”
这时候陆安和王小琴放工回来了。
看到门口有四辆架子车,就知道来了大生意。心想:桃花这娃心真大,这么多人,也敢应承下来。
桃花转过头指着父母说道:“叔,你跟我爸我妈商量吧。”
陆安招呼道:“大兄弟,你们是送亲的吧,女子给到哪里了?”
“河北。你看这搭锅一晚上一个人要多少钱?”
“搭锅一晚上一个人五毛钱,干店两毛。”王小琴在一旁说道。
“行,大妹子,那你就给咱张罗着做饭。”
陆安陪着送亲的人聊天,王小琴去烧大铁锅做饭。
枕头不够用,桃花就用报纸包了一块平板石头当枕头。陆田和菊花拿了两张席铺在堂屋的地上,只在中间留了一条过道。
女的睡在客房火炕上,男的睡地铺。
家里人也是女的睡炕上,男的打地铺。陆民、陆坤兄弟俩在场院里铺了一张席,也不用被子,直接把自己的衣服盖在身上,这样一来还能看着嫁妆。
第二天一大早,一行人梳洗完就继续赶路了。
王小琴拿着八块钱,高兴的说:“还差两块钱就够俩娃的学费了!”
“一到后晌黑,你三个就留意看有人住店么,争取开学前把你三个的学费攒够。”
时值中伏,天气异常闷热,不一会儿就看到乌云翻滚,天很快暗了下来。
没多久,就听到有人在路上喊:“上河大队下大雨,发大水了,大河水混的很!”
那时候,盖房子都要用木头,用松木做椽。
国家给每个生产队都分了指标,生产队再安排队里的人,在自己队上的林山砍丈五、丈三的椽。
生产队把松树砍倒,去掉大的树枝,溜下山,然后扛回去放在队上的大场院里。
接下来就是刮树皮,谁刮的,树皮就归谁。松树皮晒干了,很好烧。
最后用尺子量好尺寸,用锯子锯断,长短分类,并点好数字。
指标规定的数够了,就可以用架子车拉到木材收购站上缴。
木材收购站的工作人员会对各生产队上缴的木头进行验收并核定相应等级,三个等级的价格会有所差别。
当时县上将青石岭村在乡道边的五亩地征收了,建了一个木材收购站,正好就在桃花家的斜对面。
木材收购站的大门口正对着乡道,出了后门就是屋水河河道。
上河大队距离木材收购站较远,路也不好走,一多半路程都是山道,有些地方架子车也难以通过。
于是,每逢下雨,趁着屋水河水位上涨,上河大队的人就会在队长的统一安排下,分工协作,各村逐一放木头。
一部分人在本村的河段将木头放入水中。
另有一拨人沿着屋水河分布在河道的不同位置,手上拿着一根锄把粗细,长约六七尺的木杆子,杆子最前端安装上铁匠铺打的尖锐锋利的铁钩子。
木头搁浅了,站在河边的人就用钩子将其重新拖入河道之中。
还有一部分人,提前等在木材收购站后面,并在河道里用木头做好了架子,将上游漂下来的木头全部拦住。
每当这个时候,整个屋水河的河道里就会漂满了木头,村里的小孩子站在河边叫喊着、疯跑着,觉得很好玩。
这天是上河大队最远的一个村庄,夏家村放木头。等全部木头都漂到了木材收购站后面,太阳已经快落山了。
桃花打猪草回家,看到这一幕,就走过去问道:“叔,你们今晚上回去不?”
“回不去了,等把所有木头都搬到木材收购站的院子里头,就天黑了,要等到明个早上才能交木头。”大叔一边说着,一边继续扛木头。
桃花等这位大叔放下木头,又问道:“叔,那你们歇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