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乎,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除魔师助理的日常虽然很繁琐、很累、也很枯燥无味,但胜在安稳而且收入稳定。
由于是做兼职,所以王思华的薪水是以小时来计算。但由于有着桑原和真父母的一层关系,再加上他工作效率极高,工作之余还能用“灵力”帮受伤的同事治疗,这也就进一步地增强了他在事务所里的人缘。
所以,为时一个半月的试用期结束后,王思华顺利地转正了。而他转正后的时薪则增加到了三千日元。他每天放学后,从三点钟准时到事务所上班,到9点钟下班,每天工作六个小时,一共有一万八千日元的收入。
这份基本工资,比起在银座上班的普通白领差了不是一星半点,但是,还有抽成啊!
虽说作为新人助理,在没有转正之前不能出外勤。但是,凭着一手高超的“灵能”治疗术,事务所里的许多除魔师早就惦记上了他。
而等到他转正的第一天,他的办公桌上就再一次堆满了委托书。
不同于那些未经筛选的新委托,这一回堆在王思华办公桌上的,全是除魔师们已经受理,且调查属实,只是还未处理的除魔委托。之所以这些委托书会出现在王思华的办公桌上,只因为接受了这些委托的除魔师们都希望王思华能做他们的助理。
由这一个小细节,也能看出如今日本灵能界的一个主要矛盾:那就是日益增多的灵异事件与极度匮乏的灵能力者之间的矛盾。
虽说对自己能在事务所里有个好人缘而感到极度高兴,但是桌上一字排开的十五份委托书却也是令王思华极度为难。不管他接受了哪一份委托,势必会给其他十四份委托的执行者带来些许不快,但他又不可能将十五份委托全部接受下来……。
就在王思华不知所措的时候,依然是一身渣康打扮的鬼冢庆次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子,有空吗?我这边有一件急事要处理,有空的话,就麻烦你赶紧跟我走一趟。”鬼冢庆次朝王思华咧嘴一笑,露出了一口被烟熏得发黄的大黄牙。
“好啊,鬼冢大叔!”王思华不假思索地站起身来,回以一个感激的微笑。
“我都说了一百零一次了,不要叫我大叔,叫我前辈!”鬼冢庆次一如既往地吐槽道。然后,他顶着办公室里十来位除魔师同事不满的眼神,得意地一笑:“看什么看?先到先得,不懂吗?想找人帮手就主动点,扭扭捏捏地把委托书丢人桌上算什么啊,没见过这么不干脆的!”
于是乎,他就这么干净利落地承包了十五位除魔师同事的怒火,搭着王思华的肩膀走出办公室,扬长而去。
“谢啦,鬼冢大叔!”走出了事务所,下到卡迪亚大楼楼下,王思华诚恳地向鬼冢庆次答谢道。今天如果不是有鬼冢庆次,他转正的第一天可能就要得罪人了。
“这是第一百零二次了,叫我前辈!”鬼冢庆次抓狂道。
“好的,鬼冢大叔!”王思华应道。
“一百零三……。”鬼冢庆次无奈地耷拉下了肩膀,整个人就像泄了气的皮球。
“我们现在要去哪?”第一次跟正规的除魔师出外勤,王思华还是有些小激动。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两个多月了,他还没正儿八经地碰上一单灵异事件。——当然,蛛妖的那一回不算。那应该算是异界来的恶客,跟灵异事件完全不搭边。
“带你去一个有趣的地方。”鬼冢庆次故作神秘地一笑道,伸手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俩人坐上出租车,在鬼冢庆次的指示下,出租车驶离了银座,在街上一阵七弯八绕,最终停在了一家酒吧门口。
“幽泉酒吧!”看着酒吧门口立着的招牌,王思华陷入了呆滞状态。
酒吧,对于一个新世纪的资深宅男兼雕丝来说,无疑是一个高端、神秘且充满诱惑力的场所。王思华曾经无数次幻想着酒吧里面到底都有些什么?会不会像欧美大片里那样,一进门就能看到成排的钢管和关着老虎的兽笼;会不会有穿着泳装的漂亮大姐姐到处走来走去,对每一个来客施展维密似的诱惑;而作为二十一世纪的“四无宅雕”,顶着一具十四岁少年的躯体进酒吧会不会太早了。
似乎是读出了王思华脸上不安与期盼并存的复杂神色,鬼冢庆次哈哈一笑,伸手拍了拍王思华的肩膀,揶揄道:“走吧,放心,今天所有一切花销都算我的!”
于是乎,在一阵愣然中,王思华被鬼冢庆次硬拉进了酒吧。
没有晃人眼球的灯光,也没有亮眼的七彩霓虹,更没有诱人的旖旎春色,幽泉酒吧真正是吧如其名,内里有的尽是清幽阴冷的色调。
酒吧里面的灯光很暗,还被人似有意似无意地调成了暗黄色。人一进入其中便仿佛是坠入了幽冥一般,放眼望去尽是苍茫的黄。脚下,更有一条被黄色的灯光所照亮的小径,弯弯曲曲地蔓延向前方,直如蜿蜒曲折的黄泉比良坂一般。
很难想象,这样一家从里到外都泛着阴冷气息的酒吧能吸引到什么顾客。而事实上,这家酒吧所吸引的也不是一般的顾客。
进到酒吧里面之后,鬼冢庆次就熟门熟路地带着王思华一路往前,而酒吧里的酒保们就好像看不见他们两人似的,自顾自地忙着手头的事,没人上前来招呼贵客。
鬼冢庆次却也不以为意,就这么旁若无人地带着王思华走到了酒吧的最深处,在一扇米黄色的铁门前停了下来。
抬手轻轻地在铁门上敲了两下,铁门上的探视口登时被拉开,半张黑漆漆的人脸出现在了探视口的后头。
“什么人?”门后的那人用一口纯粹的关西腔问道。
鬼冢庆次一言不发地掏出了一张黄色卡片在门后那人眼前一晃。
随后,铁门就被人从里往外推了开来。一个身高足有两米的高大壮汉出现在了王思华和鬼冢庆次的跟前。
壮汉冷冷地扫了王思华和鬼冢庆次一眼,一言不发地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把纸牌,从中抽出一张举到面前,正面向着他自己,把背面对着鬼冢庆次。
如此强烈的即视感,令得王思华不由自主地眯起了眼睛,下意识地将灵力聚集到眼睛上,运起了“凝”。随后,在他的视野中,纸牌的背面缓缓显露出了一副图案,那是一个头下脚上,一只脚被吊在半空中的男人。
“倒吊人!”鬼冢庆次开口说道。
壮汉满意地点了点头,身子一侧让开了一条通道。
鬼冢庆次回以一个礼貌的微笑,便带着王思华径直往里走。
铁门的后头是一间类似于防空洞似的房间,四面全部用水泥和砖头封死,只留下前后两扇门供人出入。
从房间另一头的另一扇铁门出去后,呈现在王思华眼前的是一道斜着向下的阶梯。阶梯长约三十米,与地面的落差大约在十五米左右。在阶梯的尽头处,则是一条不知通向哪里的昏暗通道。
鬼冢庆次一言不发地走在前面带路,从他脸上的表情来看,他的心情似乎不是很好,也就没有主动向王思华解释这条通道的尽头有些什么。更或许,比起言语上的解释,他更想让王思华亲身体验一下通道尽头的那一个另类的世界。
而事实上,随着不断地往前行进,阵阵嘈杂的声响以及无数男女的欢笑和惊呼声,已经让王思华隐约猜到了自己即将面对的会是什么。
随着通道走到了尽头,一个占地足有五千多平米的地下斗技场出现在了王思华的眼前。
斗技场的中心处是一个面积接近两千平米的擂台,擂台四周用钢筋混凝土倒出了一圈高约十米的围墙,围墙后头则是一圈圈逐层向上的观众席。
此时的观众席上坐满了人,大多是身着西装革履的男士,偶有一些身材妖娆的女性夹杂在其中。他们的脸上大都带着五花八门面具,只能透过衣着来判断他们的性别,唯一相同的地方,大概是他们所有人都在为场上正在进行的比斗而疯狂。
但是,当王思华将注意力集中到擂台上时,他的呼吸却是不由自主地一滞。
“看哪,这就是人类,残忍、丑陋、阴暗,但又专注且渴盼鲜血!为了寻求刺激,他们甚至愿意舍弃作为一个人的尊严和荣耀!”
鬼冢庆次的话音未落,擂台上便响起了一声惨厉的哀嚎,紧接着,一颗血淋林的脑袋骨碌碌地在擂台上滚动了几圈,立刻就被一只毛绒绒的粗壮大腿给一脚踩成了肉酱。
观众席上的欢呼声更加响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