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刚亮,当李昌符听说城外的那支凤翔人马已于昨夜趁乱逃走后,气急败坏的他很快便也带人追出了城。可李昌符并未能如愿将对方追回,这倒不是因为他们腿脚太慢,而是当李昌符带人赶到那漆水河边后,却发现此时曹翔竟正不慌不忙地在对岸等着他。
就在前日从沈明派来的信使口中得知都统遇刺的消息后,曹翔也是不敢耽搁,当即便带着几骑军士飞奔出了关。然而行至半路,曹翔却又收到了彭远从凤翔府发来的告急文书。权衡再三,最终曹翔也只得又赶紧返回关上,在点齐人马后这才又重新上了路,而这一来二去自然也就免不了耽误了许多时间。
原本曹翔打算带人连夜进发,可偏偏是夜大雨忽至,漆水河水位猛涨,迫使他们无法及时过河。无奈,曹翔也只得率众在河水东岸焦急地等待起来。而就在今早水势渐渐退去,曹翔正打算带人过河继续向西进发时,恰巧沈明他们也从对岸赶了过来。
当即,两下合兵一处。经过一番商议,曹翔决定让沈明护着都统郑畋他们先行撤走,自己则率人留下,负责挡住身后的追兵。当李昌符也带人赶到河边时,原本还气势汹汹的他,这会儿却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下子就瘪了。李昌符见那曹翔手执银枪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自然是不敢过河。而曹翔见对方在那里裹足不前,索性也不与他们多啰嗦,只命人朝着对岸是一通乱射,当场便吓得那李昌符连忙灰溜溜夹着尾巴逃走了。
众人赶回至太和关稍事休整,沈明这才也将此前所发生的事情经过全都告诉了曹翔。痛惜之余,曹翔觉得如今光靠他们这仅剩的千余人马无论如何也是夺不回凤翔府的,反倒是他们自己很有可能会受到来自李昌符和那黄巢贼众的两面夹击。思来想去,最终他们大伙儿认为,既是眼下这里已再无有可供他们容身之所,便也就只剩南下入蜀这一条路可走了。然而,此时都统郑畋虽已醒了过来,但他却一直不愿与人开口讲话。曹翔他们自然也能理解郑畋此刻的心情,于是也就不再强人所难,只自行决定即刻弃关南下。
就这样,众人一路马不停蹄,终于在第二天日落前越过岐山,来到了眼下他们所在的这座谷口之内。而也正是于此,他们竟又奇迹般地遇到了梁瞳。
“噢,对了,彭大哥,这里还有方丈大师写给你的一封回信,只可惜这信似乎已被李昌符他们拆开来看过了。”
说着,梁瞳忙从包袱里掏出那封信,随后交到了彭远手中。彭远则也赶紧借着身前的火光仔细瞅了起来。片刻过后,人们在彭远脸上看到了一副惊讶的表情。而当曹翔从彭远手中接过那封信后,很快他的脸上也同样写满了诧异与惊讶。
“大哥,方丈在信里究竟都写了些什么,为何你和曹大哥看完都是这副模样?”
可彭远却只在那里默然不语,而一旁的曹翔却是突然俯首叹道:“唉,晚矣!晚矣!”
众人面前的火堆渐渐弱了下来,之前因一路奔波而带来的倦意此时早已爬遍了每个人的心头。最终,周围的一切全都变得寂静下来,也不知是不是他们每个人都已睡熟过去。
接下来的两天他们一路向南,在设法渡过渭水后,这天一行人总算是来到了斜谷谷口。
“彭大人,这是到哪里了?”
虽然自梁瞳回来后的那天起,都统郑畋总算是肯开口了,可这会儿痛苦和失败的阴影却仍笼罩在他们每个人的心头。
“噢,大人,前面就是斜谷口了。”彭远忙在车中应道。
“唉——”
郑畋长长地叹了口气,随后车内便就又重新沉寂下来。
然而,也不知过了多久,郑畋却又突然问道:“彭大人,前面谷口西边莫非就是五丈原?”
彭远先是一愣,可还没等他开口,郑畋却又自言自语地小声嘟哝道:“对,应该就是那里,不会有错的,不会有错的。”
彭远微微一皱眉,觉得有些不解。
“彭大人,烦劳通知前面一声,叫他们权且改道向西,老夫想到五丈原那里去看一看。”
“这……是,卑职遵命。”
很快,一行便来到了五丈原北坡下。
“大哥,都统大人,咱们已经到了,此间便是五丈原。”
郑畋从车内探出身来,几人赶忙过去一起将他搀下了车。而望着自己眼前那座高坡,此时郑畋心中顿生出一种说不出的酸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