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公勿悲,只怪老夫当初有眼无珠,竟一直未能洞察那狼子野心,这才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事到如今也只有老夫一死,那李昌符才能安心放诸位出城,届时你们便将老朽尸骨交与那贼子,之后……之后你们大伙儿便也离开此地,各奔前程去吧……”
言罢,郑畋忙低头在身边找寻起自己的宝剑。彭远一瞅大事不好,急忙让沈明过去先一步将那宝剑抢了过来。
“大人不可!不可呀!”
“是呀,大人,万万使不得呀!”
而就在这争抢间,郑畋却忽觉眼前天旋地转,未等众人将他扶稳,他便已再次昏倒过去。
“啊,都统大人!”
郎中徐谨忙快步上前替郑畋诊脉。
“徐郎中,都统他究竟怎么样了?”众人关切道。
可还不待对方为郑畋将脉把完,旁边彭远却又不知怎的,一下子险险栽倒在地。
“啊,大哥!”
这可真是祸不单行!屋中之人顿时乱作一团。
“这可不成,再这么下去咱们可就真的完了!”石绍忙开口道,“快,沈明,你先将元德兄扶往隔壁屋中,少时我便叫徐郎中过去,剩下的事就交给我来处理。”
“是。”
于是乎,沈明赶紧和吴毅一起将彭远搀了出去。
这边石绍忙又询问道:“徐郎中,都统他如何了,要不要紧?”
只见徐谨屏气凝神,在郑畋腕间微微按压着二指。很快,他便像是摸到了什么似的,终于松了口气。
“还好,大人他暂时还不会有危险,只是身体太过虚弱,实在是禁不起再折腾了。”
石绍轻轻点了点头。
“好,我知道了。”
说着,石绍忙又转过身来对一旁的手下吩咐道:“你们全都留下,一定要照顾好大人,有什么事就赶紧到隔壁来找我,听明白没有?”
“是,还请大人放心。”
说完,石绍便马不停蹄带着郎中徐谨一起赶到了彭远屋中。
彭远的伤口又开始向外渗血了,徐谨忙为其重新上药,包扎好了伤口。石绍则在一旁来回来去踱着步。
“石大人,小人已为彭大人止住了血,伤口也已都处理好,暂时应该不会有事了。”
石绍看了看榻上的彭远,在轻轻点过头后,便又继续踱起步来——他还在为大伙儿究竟该如何脱身而发着愁。
“绍兄。”彭远在榻上轻声唤道。
石绍一听,忙快步来到对方跟前。
“元德兄。”
“绍兄,看样子眼下我已是出不了城了,我不想拖累你们大伙儿,之前那李昌符不是就一直喊着想要抓我嘛,如此便让我留下好了,你们赶快带着都统大人杀出城去吧。”
“啊?大哥,这怎么能行!要留的话,小弟陪你一起留下,怎能叫大哥你自己……”
“是呀,元德兄,我们绝不会把你留下的!”石绍忙也开口道。
可彭远却摆了摆手。
“你们不要再犹豫了,趁着眼下城外人马松懈,你们赶快带着都统大人走吧,不然晚些时候怕是咱们大伙儿谁也甭想出去了。”
“元德兄……”
“大哥……”
彭远忙又瞅向沈明道:“好兄弟,快别哭了,以往大哥有对不住你的地方,看来也就只能等下辈子咱们做兄弟时大哥再慢慢还你了……记住,出城后你们便一路向东直奔太和关,路上无论如何也要保护好都统大人的安危,听明白了吗?”
“大哥,小弟不走,小弟要留下来陪你一起……呜——”
彭远则一边淌着泪,一边又用力拍了拍沈明的肩头,之后便转过来对石绍道:“绍兄,想当初你我兄弟三人聚义宣州,一起同甘共苦、患难与共,这一路上风风雨雨总算是走到了今天,不想眼下却要就此分别了,今后沈明及都统大人就托付给你和曹兄来照顾了,但愿有朝一日你们能荡平贼虏,也就算是替我彭元德完成了一桩未了之心愿。”
“元德兄……”
“大哥……”
边上吴毅、徐谨听了,也是不禁潸然泪下。
“元德兄,只怪当初我善恶不明、忠奸不辨,这才一直被那贼子蒙蔽双眼,错怪了元德兄你的一片赤诚,石某我……我实在是对你不住呀!”
“绍兄……”
彭、石二人忙将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元德兄,你放心,此次石某一定会想办法让你们大伙儿全都平安离开此地,绝不会丢下你们任何一个人!”
说着,石绍忙奋然起身。
可话虽如此,石绍却也明白,眼下他们已被对方团团围住,若是硬闯,难免会碰得个头破血流,更何况此时彭远及都统郑畋还有伤病在身,所以他必须想出个万全之策才行。
“可究竟该想个什么法子才好呢?”
石绍不由得再次踱起步来。
“绍兄,不要再犹豫了,你们还是赶快出城吧,不然那贼子……”
“哼,都是那个该死的李昌符,俺真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千刀万剐!”
沈明则在一旁咒骂个不停。
就在这时,石绍突然停下了脚步。
“有了!”他将手一拍道。
只见石绍忙又快步来到彭远榻前。
“元德兄,时才我在城上与那李昌符周旋时不是曾对他说,那日都统遇刺,元德兄你为了保护大人已然伤重不治而亡了嘛。”
彭远轻轻点了点头。
“想来刚才都统在城上昏倒,那李昌符肯定也已瞧见,如此咱们何不将计就计,索性诈称大人已死,然后再以发丧为名,给他来个‘瞒天过海’!”
“哦,此话怎讲?”
石绍则冷冷一笑道:“哼哼,总之这次我定要叫那李昌符‘聪明反被聪明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