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武听完意见领袖的话，见众人陆续散去，便对陈达、李忠道：“吃你们的酒，在这里等我。”说完，起身向酒堂中央走去。

他没去找发言的老者，而是走到一位酒客的桌旁，他们是同伴两人，正对座小酌。

朱武施了一礼，道：“刚才听闻，这位兄长是从泽州来，小弟是濠州人，正要去泽州求见闻主簿，对刚才兄长所提的泽州典故颇感兴趣，不知能否请教一二？”

那人见朱武仪表堂堂、举止斯文，便有好感，让座道：“不敢，我等也是路过此地，兄弟有此雅兴，不妨坐下喝一起两杯，闲聊几句，打发时间。”

朱武客气一下，坐在桌旁，另一人给他斟满酒，三人略沾沾唇。

“刚才听兄长讲到两位节度使当年曾经大闹泽州，勾起了小弟的好奇心，兄长能否讲讲当时的风采？”朱武道。

“此事说来话长，江湖上有许多传言和版本，我也只是略知一二，既然小兄弟想听，就把我知道的讲给小兄弟听听，权当下酒。”

朱武露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那人便一五一十的娓娓道来。

上党太原节度使徐京原本是河北真定府人士，幼年游历江湖，使枪弄棒，学了一身武艺。后来成为河东路泽州郭家庄护院教师，生活安定。

有一次被郭庄主派去外出公干，结识了卖解女子芸娘，彼此相爱结为夫妻，共返郭家庄。

不意当时的泽州知州张守礼窥得芸娘美貌，与郭庄主合谋命芸娘赴州府献艺，欲霸占芸娘。芸娘不从自尽。张守礼反迁怒于徐京，令郭庄主设计诬陷徐京与盗匪勾结，抓入大牢，欲判死罪。

泽州主簿闻焕章素爱徐京人品武艺，从中斡旋，改为发配。流放途中，得江湖好友李从吉搭救，徐京逃脱，并返回泽州，杀死张守礼和郭庄主全家，并落草为寇。

后受招安，屡立战功，官至上党太原节度使，驻地河东路太原府。

徐京尝尽人间冷暖，更在狱中受尽折磨，养成性格内向隐忍，沉默寡言。他作战坚忍不拔，屡次陷入险境亦死里逃生，故江湖送外号“四足蛇”。

他的好友李从吉绰号“玉鼠仙”，是一条绿林好汉，带领部众打家劫舍，后来也接受了朝廷招安，官拜陇西汉阳节度使，驻地京西南路襄州盖天军。

“这么说来，徐京、李从吉跟闻主簿是好友？”朱武隐约觉得这层关系里面有文章。

“闻主簿和李从吉对徐京都有救命之恩，徐京对他们当然是知恩图报，但李从吉跟闻主簿有没有交情就不得而知了。听小兄弟刚才说，认识我们泽州的闻主簿？”

“在东京开封府有过一面之缘，听说泽州是天下铁器制作中心，甚是景仰，便想通过闻主簿的关系看看有没有生意可做。”

“泽州铁器所有产业都是官营，里面的关系错综复杂，小兄弟还是不要趟这滩浑水为好……不过如果小兄弟有背景，另当别论，来来，喝酒喝酒。”

“多谢兄长提醒，感激不尽。”朱武谢道，然后跟二人喝了几杯酒，佯醉告退。

朱武回到陈达、李忠的酒桌前，陷入沉思。

闻焕章利用朱武七兄弟把大名府官军引入山谷，又安排另一只强大的军队扮作山贼袭击大名府官军。朱武亲眼所见大名府官军损失惨重，但在许贯忠、张清的武力威慑下，山贼骑兵最终无功而返。听那位老者讲，在他们的尸体上发现了刻有“中山安平”字样的腰牌，那么这些山贼骑兵就应该是中山安平节度使张开的军队，但是，跟闻焕章关系密切的是上党太原节度使徐京，而不是中山安平节度使张开，那么，这是不是闻焕章安排的“李代桃僵”之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