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莽汉能得到种谔这般沙场宿将的重用,必有过人之处。”高俅说得轻描淡写,却显得意味深长。
林提辖不答,他知道,此时答什么都不合适。
“今日,你俩还比试了武艺?”高俅依旧漫不经心说道,他没看林提辖,端着盖碗喝茶。
“是。”林提辖回答道,他知道什么事情都瞒不过手眼通天的高太尉。
“你也累了,回去休息吧,看茶!”
林提辖走出殿帅府,天色已晚,他转了七八条街,在一个小巷口停住,本来已经到了家门口,他只觉得心情烦躁,不想回家,便又折回头来,向不远处他的师弟张教头家走去。
张教头是东京开封府八十万禁军教头,在禁军中赫赫有名,一手枪棒功夫在上千名教头中能排进前十,不亚于他的师兄林提辖,见识也丝毫不差。
林提辖心情不好或者心情大好的时候,都喜欢找这个师弟小酌两杯,说说心事。二人不仅仅是师兄弟关系,还结了儿女亲家,只是张教头的女儿年龄小,还要若干年才能过门儿。
张教头见林提辖眉头紧锁,闷闷不乐,连忙吩咐娘子安排下酒菜肉食,给师兄解闷。
师兄弟二人说些闲话,酒过数巡,林提辖忽然想起在朱武包袱里看到的“刺客之戟”,对张教头道:“师弟,你还记得我们当年在辽国境内救的那个女真族孩子吗?”
张教头道:“记得,你把他和冲儿一起送到‘御拳馆’周老前辈处学艺,后来冲儿出徒,那孩子跟随周老前辈去了河南相州彰德府,再无音信,怎么,师兄见到他了?”
林提辖摇摇头:“我只听冲儿说起,他这个师弟在马上擅长使一条方天画戟,步下使两枝短戟,更有一项绝技,就是可用飞戟中距离射人,防不胜防。今日我在一个人手中看见了一枝短戟,便想起他。”
张教头道:“周老前辈是陕西华州人,把那孩子寄养在华州华阴县史家庄一段时间,听说姓了史。”
两人说开别的话题,吃了一回酒。
林提辖道:“师弟,你也在高太尉管下好多年了。”
“自从高太尉做了殿前司都指挥使,我们这一班教头就听他的指挥,说的好听点是八十万禁军教头,其实就是高太尉的亲卫,替高太尉排除异己,干了不少见不得人的勾当。”张教头边说,边给林提辖添酒。
“你也干过?”林提辖知道张教头为人正直,明白事理,不相信他能心安理得做高太尉的鹰犬。
“推脱不掉的,只要不伤天害理,便替他做了也无妨,大凡有违良心的,便称病告假。如此日久,高太尉知道我跟他做不成一路,有事也难得找我一次。”
“那岂不是日渐疏远?”
“反正我也不思进取,能守着娘子女儿安心度日,便是福分。”
林提辖暗暗赞叹,自己这个师弟才是睿智之人,遇事看的开,不像自己这般纠结。
“来,干了!”林提辖举杯跟张教头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