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武、李忠均是一怔,李忠道:“却是为何?”
店小二娓娓道来:“客官且听我说,这‘玉酒’饮后的体验因人而异,大富大贵者锦上添花,智慧超群者参悟神机,勇猛绝伦者气势如虹,碌碌平庸者平淡如水。因此有人觉得值一两银子,甚至物超所值,愿意给数倍打赏,也有人觉得一文不值,吃了假酒。小店便制定规则,‘玉酒’的酒钱也因人而异,饮时不收钱,第二日随意打赏。”
“这办法是谁想出来的?”朱武问道。
“是小人跟东家提议的。”店小二道。
李忠笑道:“那岂不是血本无归,如果都说没有甚么体验,不愿给钱,你也无从验证。”
朱武对李忠道:“他这是个精明的办法。陈州地处中原偏南,距离东京开封府、南京应天府很近,是江南、淮南地区进京和西去的必经之地,行商往来络绎不绝,都来此处歇脚。商人最重信用和口碑,又好面子,不用说常来常往的不好意思不给钱,就是为了显示阔绰也只会多给打赏。再说,没人愿意承认自己是碌碌平庸者。小二哥这样做,‘玉酒’的生意一定比其他家收益高了许多。”
店小二像是遇到了知己,眼睛里流光溢彩,道:“这位公子当真是人中龙凤,小人经年累月察言观色才悟出的道理,公子竟然一语点破,神仙人物也不过如此。”
“你的东家一定是重用你了?”朱武道。
“不瞒客官,小人现在是二掌柜了,东家完全不管,任由小人折腾。”店小二半自豪、半谦虚地说道。
朱武见店小二年龄比自己稍长,伶伶俐俐的是个商业奇才,便问道:“你是哪里人,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劳客官动问,小人潭州人氏,姓蒋名敬,今年一十七岁。”
朱武道:“看你说这‘四精酿’头头是道,相必也是通晓书文的?”
蒋敬道:“小人能帮东家赚钱,东家便送我去读了书,学得考算出纳,待到小人年及弱冠,便将女儿许配于我,继承产业。”
朱武、蒋敬越说越投机,相见恨晚。
“喂,酒便不吃,先拿个馒头把来充饥也好。”李忠已经饿得仁至义尽了。
朱武、蒋敬忍俊不禁,都笑将起来。
蒋敬道:“看二位远道而来,还是我来做主,金酒、玛瑙酒、翠酒便一样先来一角,尝好了中意哪一种再多要一些,玉酒最后再说。这金酒适合配嫩鸡、肥鹅、各色酱肉,玛瑙酒适合配熟切的牛羊肉,翠酒要配鲜鱼、江螺、湖蟹,小人去安排一桌,客官稍等,片刻就好。”
朱武称谢不已。
蒋敬去了后厨安排,李忠对朱武道:“蒋敬算盘打得精巧,能说会道,这顿酒菜要费许多银子。”
朱武觉得也是,便从褡裢里拿出银子来数。
他从柳世权府上跟随陆路马队出发时,已经委托柳世权派手下小厮,把五十两银子送回了濠州定远县家中,给了父母亲,手中还有十七两二钱。
在亳州成为客店里请石秀、李忠喝酒花了一两银子,在亳州城客栈里五兄弟结义时,买酒买肉又花了二两银子,现在褡裢里只剩下十四两二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