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又一月,稻花香里说丰年。
微风阵阵,夏末将至,距离下山之时已有两月有余,说书先生依旧每天蹲在村口的老榕树下瞎扯讨酒喝,偶尔还会有个红衣小姑娘在后边跟着,往地上摆上那锅碗瓢盆,说书先生说一句,小姑娘就用筷子敲上一下,节奏感那是半点没有,纯粹在瞎搅和,好在说书先生应变得体,你不按我的节奏来,我就跟着你的节奏浪,一口大奉王朝的方言说得那叫一个抑扬顿挫,声震四野,惹得听众们无不开怀大笑,心神往之。
外宗弟子们还在村里头白干活,无条件帮村里人种地、浇水、施肥,好不容易消停下来,又让大师兄驱赶着去帮忙修路去了,一时间人人怨声载道,隔着老远都能感受到十名外宗弟子身上浓郁的怨气。
小师弟徐坤是个例外,因为他实在是被大师兄揍怕了,一天一顿小揍,两天一顿大揍,三天一顿男女混合双打,尤其是小师姐出手的时候那是真的恐怖如斯,轻轻戳他一下就能戳断好几根骨头,再一挥拳头,那就是毫无悬念的粉碎性骨折,徐坤估摸着自己没个元婴体魄是不可能接得下小师姐一发爱的“小拳拳”了,但转念一想,上一个如此自信满满的元婴修士现在坟头草一片旺盛,自己还是不要触小师姐霉头的要好。
所以,原定计划里准备帮陆涵师姐和大师兄牵牵线的徐坤,现在也只有在小师姐睡着之后才敢提上一提,而且大多时候是旁侧敲击,例如什么“大师兄你觉得陆涵师姐怎么样?”、“大师兄你有喜欢的姑娘吗?”、“大师兄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姑娘?”等等中规中矩的提问,一开始大师兄还以为小师弟是来向自己取经的,回答得很是干脆,结果小师弟问得多了,三句不离陆涵师姐,大师兄就琢磨过味来了,感情自己好心好意撮合小师弟和陆涵师妹,小师弟反倒是反过来撮合陆涵师妹和自己了?
脑子有坑?还是觉得自己不够注孤生,要再添一把火?
大师兄想了想,当场就赏了小师弟一拳,笑骂道:“你师兄我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操心了?嗯?是陆涵师妹拜托你来牵线的吧?别想了,信不信我跟陆涵师妹好上了,你小师姐分分钟把咱们仨捶死?”
徐坤想了想,好像还真是这么一回事,所以他面临的问题已经不是大师兄和谁的爱情问题了,而是自己和大师兄的生死问题啊!
小师姐是什么人?一拳能把大师兄打成二级伤残,一脚能踹断剑宗上品灵器的制式飞剑,动动手指钢筋都能打出蝴蝶结。几天前村里有户姓愚的人家嫌村后的大山太碍事,于是一家老小扛着锄头簸箕就要去移山,被路过的小师姐看到了,善良的小师姐爱心泛滥,既然这些人这么喜欢移山,那就多搬几座山来让他们移吧!
于是第二天清晨,姓愚的人家惊恐地发现,村后又多了十座大山。
这还不是最扯谈的,最扯谈的是大师兄找到小师姐的时候,小师姐扛着第十座大山站在原地睡着了,得亏有吴斜长老在,以龙蛇巨灵生生搬起那座大山,不然没人敢把她从山底下挪出来。
这样的存在,大师兄挨了她那么多记小拳拳还能四肢健全地站在这里,也是没谁了。
难道就这么直接和陆涵师姐说:死心吧,大师兄是小律师姐的。徐坤微微思忖,陆涵师姐会不会死心他不知道,反正自己会被揍个半死这一点是肯定没跑了。
左右为难,横竖是死,小师弟感觉自己很忧伤。
但是善解人意的大师兄很快就让他忧伤不起来了——“还有时间帮别人牵线搭桥?肯定是太闲了,既然这么闲,那就增加一点修行项目吧!毕竟,你师兄我也不是什么恶魔嘛!”
“你是魔鬼吧?肯定是的吧?”徐坤捂脸咆哮,果不其然,大师兄抬手就是一拳照脸呼了过来,笑眯眯地道:“瞎说什么呢?你见过像我这么帅的魔鬼?”
“打人不打脸啊!”
“这是修行!你的敌人会因为你长得有我一半帅就不打你的脸吗?”
“你帅不帅我不知道但这脸皮绝对厚到了半仙兵那个级别啊!”
“哟,最近胆儿肥了?有了喜欢的姑娘就开始不怕死了?”大师兄拎出板砖掂了掂,正准备赏小师弟一记黑砖呢,忽然抬起头,倍感头疼地看向远空,喃喃道:“卧槽,这家伙怎么这么阴魂不散啊?”
小师弟本来都已经做好了被敲晕的准备,闻言顿时睁开眼睛,看向大师兄所注视的方向,举目远眺,便能见到一个小黑点从天边呼啸而至,来势汹汹,隔着老远都能听到那个粗嗓门的咆哮声:“风隐峰大师兄你个混蛋!竟然敢阴我!有本事做没本事出来单挑吗?你算不算男人?”
小师弟一脸愕然地看着大师兄,大师兄摆了摆手,漫不经心地道:“没事,不用理他,我是不是男人不是他说了算,而且这里凡人多,他不敢直接动手,气死他。”
说着,大师兄搬了条小马扎在庭院坐下,掏出一本太安书院出版的《教子书》开始仔细翻阅起来。
“轰——”
一道人影从天而降,砸穿了大师兄家的小土墙,而后潇洒地一甩麻花辫,怒目圆睁,剑眉倒竖,三两步走上前指着大师兄的鼻子破口大骂道:“他奶奶的那天晚上在奉都你竟然敢阴我?以为躲在这穷乡僻壤的地方我就找不到你了吗?敢不敢像个男人一样去外边决斗?”
大师兄眉头一挑,目光越过陈默,落在那座倒塌的土墙上,面无表情地道:“我家祖传的土墙,撞倒一米赔一仙玉,不赔我就让我家外宗大供奉送客。”
“你……好!我赔!走走走,出去单挑!”陈默看了一眼旁边正在下棋的长眉老人,一咬牙,掏出三枚仙玉重重地拍在大师兄掌心,恶狠狠地道:“这样可以了吧?走走走!单挑单挑单挑!试试我最近研发出来的新招!”
“我没兴趣和傻子单挑,找她去。”大师兄收好仙玉,翻了一页书,伸手指了指一旁躺在摇椅上睡得口水直流的小师妹。
陈默缩了缩脖子,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有些心虚地道:“上次交过手了,不行,睡着的小律太危险了,挨一下估计我就得下地狱了,还是你比较安全。”
大师兄眉头一挑,冷笑道:“小律是你叫的?”
陈默微微一愣,然后他笑了,笑得一脸荡漾,笑得格外开心,笑得让一旁的小师弟没来由地想起了以前看过的动漫里头某个会操纵矢量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