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衣老人目眦欲裂,整个人僵在了原地,根本就不敢回头看那道虚影一眼。
神魂离体……第四把半仙兵!
在年轻男子的神魂与他错身而过的一瞬间,那把半仙兵一瞬切碎了他的神魂命脉,在没有伤及他本体的情况之下,将他的灵魂切割成了数以万计的碎片。
现在的麻衣老者,表面上看起来毫发无损,实际上灵魂却脆弱得像个布满裂纹的玻璃小人,随时都有可能崩裂开来,化为一地碎渣。
老人艰难地抬起头,看向那具被自己刺穿之后,悬挂在空中的身体,声音嘶哑地开口道:“你……到底是谁?”
“我是你家大师兄呀!”那道神魂显然不能离体太久,一瞬间掠回肉身之内,而后疼得扯开嗓子嗷嗷大叫,将身体从麻衣老者凝固的那六根血矛上拔了下来,顾不上是脸着地还是屁股着地了,大师兄尚在空中就掏出一把丹药塞进嘴里,而后以体内灵气止住鲜血,最后一头砸在符舟甲板上,龇牙咧嘴,浑身抽搐。
果然又是脸着地,而且这也太他娘的疼了。
大师兄低下头,甚至可以看到自己腹腔之内肠胃的蠕动,怪磕碜人的,于是便收拢心神,盘膝而坐,开始全心全意地修复自己的伤势。
“嘭——”
麻衣老者重重倒地,彻底失去了生息,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啪啪啪!”
一名身材高挑的阴柔男子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大师兄身后,笑着拍了拍手掌,咧嘴道:“厉害厉害,年纪轻轻就手握四把半仙兵,还能以元婴初期的修为越级单杀分神境,小朋友,你很不错。”
大师兄扯了扯嘴角,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自己虽然料到了对方必定还有后手,但没想到接应之人真的是一位渡劫境的大佬。
什么时候渡劫境修士这么不值钱了?一个灭亡了五百年的邪教组织里还能隐藏着这种级别的人物?
得,又是一场拿命做赌注的豪赌。
大师兄有些淡淡的忧伤啊!于是也顾不得修复伤势了,硬着头皮转过身,看向那生得着实娘炮的阴柔鬼修,壮着胆子笑道:“前辈,可否放我一条生路?”
“不行呢,你这么优秀,不杀你我寝食难安,以后茶饭不思可如何是好?”声音阴柔的高瘦男子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在剑宗大师兄眉心,笑道:“好了,小朋友你还有什么遗言吗?”
大师兄浑身一个哆嗦,哭丧着脸道:“我投降行不行?只要不杀我让我叛变也行啊!百鬼教万岁!教主千秋万载,一统江湖!”
“哈哈哈!有趣的小家伙!”黑衣男人咧嘴一笑,舔了舔嘴唇,毫不掩饰眸中的杀意,沉声道:“恭喜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杀心,今日你必死无疑。”
大师兄收敛笑容,神色凄惨,唯唯诺诺地道:“你要是杀了我,我剑宗的长老们肯定不会放过你的,我跟你讲,我师叔就跟在这艘符舟的后边,到时候一剑递过来,你们都要玩完。”
黑衣男人挑了挑眉毛,冷笑道:“死心吧,他找不到这里的,我已经在这里布下了四重幻阵,将这片空间单独隔离出来,即便是东方苍青亲至也救不了你。”
“不……不可能!”大师兄一瞬间面色苍白,有些失魂落魄。
“哈哈哈哈哈!”黑衣男人缓缓地将手指刺入大师兄眉心,似乎在享受那种缓慢剥夺他人性命、让对方在痛苦与恐惧中慢慢死去的快感。
大师兄缓缓合上双眼,眉心鲜血直流,轻声道:“不知前辈可否听过一句话?”
黑衣男子手指上的动作微微一顿,饶有兴致地问道:“什么话?”
大师兄轻轻抛起手中的板砖,一丝微不足道的电光从金属板砖上一闪而逝。
他笑着睁开眼睛,目光明亮,湛蓝的眸子宛如倒映着天空的清澈潭水。
“反派死于话多。”
——
千里之外,皓月之下,白发赤瞳的年轻男人伸手按住腰间的长剑,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雪白整齐的牙齿,笑道:“干得漂亮!大师侄!接下来就交给你二师叔了!”
“狂雷剑诀第一式——”
“雷霆一闪!”
一道雷光瞬息之间跨越千里,一头撞进了那悬浮在中土神州一座荒山野岭上空的结界之中,而后贯穿结界,转瞬南下,消失不见。
片刻之后,南婆罗州。
一道白影从天而降,一连撞穿了好几座大山,这才缓住身形,挣扎着在乱石泥土中冒出头来,连续吐了好几口唾沫,这才双手叉腰,仰天大笑道:“哈哈哈哈哈——我雷某人杀人,没有防不胜防,只有如期而至!”
笑着笑着,白发男子神色僵硬,茫然地看了一眼周围陌生的环境,喃喃道:“所以这次又飞到哪里去了?别告诉我这里是妖族的领地啊!”
于是乎,灰头土脸的剑宗二长老默默地掏出剑令,拨通了掌门真人的号码,哭丧着脸道:“喂?掌门师兄吗?我好像冲过头了,现在可能在南阳关外,能不能派个附近的弟子过来接我一下?对,我迷路了……”
——
符舟之上,大师兄抛起的板砖刚好落回他的手里,与之一同落下的,还有黑衣男子那颗带着迷茫神色的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