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然看得出车非鱼精气神已经异于凡人,是个修行人无疑,修行人当然可以运转真气将刚入体内的酒水逼出体外,但这样一来,饮酒又与饮水何异?
但他们三人都没有,因为他们三人,都是真正的饮酒人。
车非鱼又抓起一坛,笑道:“两位,可还行?”
白寒衣也抓起一坛酒,“美酒当前,怎可辜负?”
白发老人揉了揉鼻子,也拍开酒封,抓起酒坛,说道:“老夫还不至于两坛酒就倒下。”
这一顿酒,从黄昏直接喝到了夜里,街上灯火通明,酒馆上也已经点起了烛火,人来人往的街上热闹非凡,气氛喧闹的客栈上也人满为患,但都不及这一顿酒喝的热火。
陆谨看的不过瘾,竟还叫店家炒了几个硬菜,自己在旁边吃着肉看戏。
猛不丁,车非鱼空坛子往他那边一推,他吓得差点被鸡骨头噎到,幽怨地看了看车非鱼,又不得不佩服这三条牲口的酒量。
初时是一坛直接饮尽,现在稍稍好些,那也是一碗一碗下肚,三人还时不时夹了几块肉菜下酒。
端的是,海量。
地上摆满了空酒坛,酒客也看呆了眼,不是没见过能喝酒的,但这么能喝酒的,实在是不曾见过。
寻常人喝个三两坛酒,那就算是海量了,这三牲口,一人至少十来坛酒下肚了,更不提还有其他菜肉。
车非鱼又喝完一碗酒,打了一个酒嗝,脸色通红,已经有了醉意,他晃了晃脑袋,又举起酒坛子,一倒酒,才发现又空了。
他捂着额头,转头道:“我不能喝了,还有事。”
白寒衣和白发老人其实也好不到哪里去,原先已经各喝了三两坛酒,又连着喝了两个多时辰,十几坛酒下毒,说是不醉,那也是欺人。
如今白寒衣还能坐着,白发老人已经趴在桌上了,虽不能说已经醉倒,但似乎也相差不大。
白寒衣红着脸,醉醺醺道:“是该如此了,我也得回去了。”
他抱拳,对车非鱼道:“在下白寒衣,兄台雅量,若是有缘,相约再饮如何?”
车非鱼回晃了晃脑袋,打了一个嗝,回礼道:“白兄海量,车非鱼佩服。”
白寒衣又看了看趴在桌上的白发老人,靠在背后柱上,拄着侧脸,笑道:“魏前辈,丢脸啊。”
陆谨小声骂了一句,装个奶奶。
但他也不得不承认,白寒衣除了酒量好,皮囊好外,举手投足间,尽显风流,是一个让男人嫉妒的男人。
这换作其他地方,只怕要倾倒不少姑娘家。
白寒衣听到了,笑了笑,转头笑道:“有缘再见。”
车非鱼笑了笑,站起身,摇摇晃晃,问道:“还能走?”
白寒衣笑着点头。
车非鱼问道:“能背人走?”
白寒衣望了望趴在桌上的白发老人,笑道:“算了,老人家嘛,多休息一下,也不是坏事。”
陆谨望着他,然后看到白寒衣站起身,看模样,竟是打算走人了。
“你把他丢这里了?”
陆谨瞪大了眼睛,他可听白寒衣叫那老头前辈的。
白寒衣回头看了一眼,笑道:“死不了嘛。”
陆谨无奈了,转头看着车非鱼,想了想,万一趴在那里的是他,车非鱼估计也是二话不说直接走的。
车非鱼脚步虚浮,摇摇晃晃地走下楼梯,转头又对陆谨道:“记住了,你欠我。”
他想了想,问道:“多少来着?”
陆谨确信,他真喝醉了,明天肯定是想不起来了,欢喜道:“一百两?”
“哦哦,对,是一百两,明天拿到知天命来。”
陆谨点头,“放心,我陆谨别的没有,银子这个玩意,我用来垫桌角,都嫌不够档次。”
酒馆上只剩下白发老人了,白寒衣喝了很多酒,多到连他自己都懒得去记是多少了,但就算醉酒了,也不妨碍他临走的时候,还是买了一壶酒,他喜欢喝味道醇厚的酒,所以这次,他买了一壶即墨老酒。
他这种人,到白城了说是有事情,但那些所谓的事情,还不是无趣至极?
或者白发老人魏玄会去做,但他是白寒衣,白寒衣是喜欢喝酒的。
今夜本该去打一场架,但他喝醉了,魏玄也喝醉了,这场架打不起来了,或者说,也可以打,但他不想去,也就没去了。
兴之所至,行止由心,这才是他白寒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