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本来就是坏的。”我平静地说，“不值得留恋。”

童年的我低下了头，手里捧着几块积木和马的脑袋，默然不语了。

我再次闭上了眼睛，童年时的我消失了，再次出现时，我已经处在了一座神殿之中，神殿的中央有一高达数十台阶的高台，高台之上，则是一把纯金打造的王座。而在王座之上，则是绵延上百米的猩红色地毯，昏暗的神殿两侧，是熊熊燃烧着的火炬。

我缓步上前，坐上了神座，而蒂兰圣雪则是毕恭毕敬地在台阶下的红地毯单膝跪地，向我表示出虔诚之意。

就在我坐上了神座一瞬间，一道人影出现在了蒂兰圣雪的身旁，面色平静地仰视着我，道：

“有入侵者进来了。”

说话者有着和我完全相同的面容，只是此刻，我身上穿着教皇的教袍，而这个和我一模一样的报信者，则是穿着配绿色领带的白色衬衫。

他，是我的人造人分身之一，也主要负责在现实世界应对外来的入侵者。

“嗯。”我微微点头。“继续说，阿尔法。”

阿尔法道：

“入侵者只有一人，并不是初始队员，而是一名非初始队员，其身份是一名陆军特种兵，蒂兰圣雪的能力可以包围全球，所以在他来到我们世界的第一时间，就被蒂兰圣雪所截获了，他身上携带的自爆装置自然也被蒂兰圣雪拆除。同时，蒂兰圣雪也扫描了他的海马体，重新构建了他的记忆。根据他的记忆，他是一名海豹突击队的成员，他知道上帝游戏的事，同时，他的队员权限也只有十分钟。蒂兰圣雪可以通过重新构建他的人脑神经网络来控制他。不过，他的记忆里并没有关于他来自哪个世界的信息。他的记忆被篡改过。”

我笑道：

“当然是来自妖魔世界。这还用说么？既然能够操控他，那么只需要让他加入我们世界，成为我们世界的成员，再让他返回自己的世界去，同时，派出我们的小兵跟着一起去他传送回去的世界，自然就可以知道了。利用预知未来，这些信息，我早已清清楚楚。”

阿尔法皱眉道：

“这些信息，靠着预知未来的能力，自然能够清清楚楚知道。我也按照你的意思派遣了人员前去妖魔世界，不过呢，我派出去的人，在进入妖魔世界后的第一时间里，就失去了回来的能力。按照我让蒂兰圣雪发明的设定，如果派遣人员是被妖魔世界给杀死的，那么他的记忆就会呈现在世界之书上，但是没有，所以可以确定他没有死。同时，如果他突然失去了自我意识或者昏迷了的话，那么他身上的扫电波检测装置检测到他的电波变成睡眠电波后也会自动引爆。但是这些都没有发生，最后是自爆装置的定时爆炸杀死了派遣人员。这说明自爆装置本身并没有被拆除摧毁。自爆装置本身非常敏感，哪怕是一点点的痛觉造成的交感神经的触动它都会自爆。按照正常的情况来说，派遣人员无法正常传送回来，定时自爆装置才会启动。”

“所以从这个结果来说，要么就是派遣人员的身体行动自由被限制了，要么就是被操控了，无法自己回来了，是吧？”

“是的。而且根据被派遣者自爆后在世界之书上所显示的记忆来看，他被植入了‘不准回到原来世界’的记忆，所以可以确定妖魔世界有着一旦入侵就会立刻被操控的全球覆盖式精神操控防御系统。”

“嗯。我早就知道。”我笑着对阿尔法说道，“这就是我让你再去妖魔世界跑一趟的原因。在我看到的未来里，另外一个你早就已经尝试过了现在的分析。”

阿尔法道：

“所以，你这次再让我去进攻妖魔世界，挑衅妖魔世界的人，是另有目的？”

“有。”我竖起了食指，轻轻地抵在了鼻尖之上，然后道，“你可以猜猜。”

“是为了探测你无法预知到的那部分信息？”阿尔法道。“你预知未来的能力，本质上说，是预先设好一个结局，然后去验证在未来这个结局是否会发生。比如，你可以预先设定一个假设：妖魔世界的王一生是否已经死了？然后再利用预知未来的能力去验证这个假设。你能够看到的未来的视野，是根据你假设的范围决定的。”

“是啊。”我将抵在鼻尖的食指笔直滑动着，道，“没错。”

“而你现在预知到的未来，有短板。”阿尔法道，“既然你能够预知未来，那么，你就应该能够预知到在第一时间杀死王一生的方法，然后将其杀死。比如说，直接随机开启一个光圈到王一生的头顶上然后丢微型黑洞将他瞬杀。可是，你没有这么做，所以，唯一的可能，那就是……”

“你猜对了。”我打断了阿尔法的话，“杀死王一生的未来，在我的假设范围内，我没有预知到。”

“果然如此。”阿尔法道。

“就像是黑洞。”我说道，“宇宙中所有的天体，所有的现象我都能够了如指掌地把握到，但是，黑洞内部的景象，我无从得知，就仿佛与外界的一切信息都隔绝了。王一生，就是那样的一个信息黑洞。所有直接夺取妖魔世界世界之书、杀死或者控制王一生让其投降的未来，都被屏蔽了。”

阿尔法分析道：

“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是……”

我笑道：

“有多种原因。第一，对方可能也有能够预知未来的能力，能够干扰我的预知，从而趋吉避凶。第二，是因为物理法则和游戏规则的极限。”

“物理法则极限？”

“没错。”我点点头，“光圈的传送是有时间差的。光圈到达了一个世界之后，会将本世界的物理法则覆盖对方世界的物理法则，但是这个过程，存在着一个时间差。一般来说，我派出去的队员到了妖魔世界之后，会占据半径三百四十米的空间，但是妖魔世界那边显然有办法在第一时间锁定入侵者的位置，从而也就相当于知道了光圈的所在区域。因此，只要王一生及时发现入侵者的位置并且作出反应逃到光圈之外，那么光圈内的任何攻击，都将伤害不到王一生。”

“那么，如果直接降临在王一生的头顶上呢？”阿尔法问道。“如果直接将光圈降在王一生的头顶上，那么，他就不可能有时间逃跑。”

“所以这就是光圈的极限。光圈的物理法则覆盖其他世界的物理法则并且让入侵者降落时，是以扩散的方式呈现的，也就是从半径零米扩张到半径三百四十米，虽然这个过程很快，但也存在着一个极其微小的时间差。”我说道，“光圈的物理法则扩散覆盖的时间，必然会小于光速。再加上处在光圈内的人发动袭击，比如一旦传送到就立刻发生的定时自爆装置，这也需要一个极其细微的反应时间，那么，我要派人到妖魔世界杀死王一生的时间，就是光圈覆盖+入侵者降落做出反应+自爆能量扩散时间，而王一生，如果他监控了整个世界，就可以在光圈覆盖开始的第一时间就利用光圈传送逃到光圈范围之外去。因为王一生是在本世界进行光圈传送，所以不存在物理法则覆盖的时间，所以，王一生一旦检测到了入侵者，然后在自己世界内传送逃跑的速度，永远会高于我派人降临到他头顶上自爆的速度，因此，我永远杀不死他。”

阿尔法眯起了眼，然后笑道：

“这也不是什么难事。根据游戏规则，如果天空被遮挡了的话，光圈传送是无法进行的，只要我制造一个能够覆盖天空的巨大斗篷一起传送过去，王一生就无法利用传送逃跑了。如此一来，他就无法再利用时间差。”

“不，”我摇了摇头，“不单单是光圈存在的时间差，如果只是光圈存在的时间差，我也早就杀死王一生一百遍了。除了光圈之外，妖魔世界还存在着超光速的机制，这个超光速机制，能够在王一生遇到危险时，在第一时间里以几乎没有时间差的速度触发，将王一生带出危险区域，因此，就算以遮盖天空的巨大斗篷战术，在那个超光速机制的保护之下，王一生也能够传送到安全区域，从而永远维持这个物理上无法突破的时间差。因此，在这个时间差存在的情况下，王一生，就变成了一个无法杀死的存在。也逃出了我的预知他死亡未来范围的黑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