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神策军离开灵州,开赴银州。
黄昏时分大军到达银州城外不远的地方。
李瑱与众将站在高处眺望银州,果然是一片好地方,西面的贺兰山是天然屏障,东面的黄河灌溉着大片肥沃的土地,而范围不大的银州城看起来也是破破烂烂多年失修,城中居民数量似乎也并不多。
李瑱看完后,非常满意这处地方,当即下令:“全军进入城内安顿,孙老奴将军负责筑城修道、布军防卫;郭子仪将军负责协理军民、招募新兵、屯田种粮;卫伯玉将军负责操练兵士;独孤峻判官负责监控北境突厥及各部军情民情。”
众将得令,神策军随后开进银州城内。
接下的时日里,李瑱带领众将士在银州屯田练兵,暂且不表。回头说说雄踞唐王朝北面的突厥汗国。
突厥是两百年前崛起于漠北的一个游牧民族部落联盟,在匈奴衰亡之后作为铁勒诸部之一的突厥部落开始活跃在大草原上,在常年与柔然等部落的战争中节节取胜,逐渐占据了辽阔的北方大草原,兵强马壮,势力一时无比强盛。突厥人于是在漠北的鄂尔浑河流域*建立突厥汗国,最强盛时期的突厥疆域东起辽海,西至极西海*,北至北海,南跃乌浒河。
突厥王族是阿史那家族,历代突厥可汗都是由阿史那姓担当。而此时位于南方的汉民族在汉朝以后处于国家四分五裂、连年战乱之中,根本无法与强盛的突厥抗衡。隋朝立国后,通过用计离间突厥汗国,使得大突厥汗国分裂为东突厥、西突厥,盛极一时的突厥势力因此开始没落,终于在唐太宗李世民时代先后被唐军所灭亡。但唐太宗李世民去世后,武则天篡唐改周,天下纷乱,唐王朝因内部争斗无暇顾及辽阔的北方大地。突厥人在亡国数十年后又乘机复国,重新占据北方大草原,仍由以前的王族阿史那家族执掌突厥政权*,与大唐分庭抗礼,历经数代汗位传到了现在的登利可汗。
登利可汗即位时因年纪尚幼,由其母亲婆匐摄理国政,突厥汗国上下普遍不服。婆匐为加强汗国的统治又任命登利可汗的两位堂叔分别担任左杀和右杀(左宰相和右宰相),掌管全突厥兵马。但出乎登利可汗母子的意料,这两位堂叔宰相阙特勤和利特勤羽翼丰满后分居突厥东、西两地,各自为政,不把王庭的登利可汗母子放在眼里,致使突厥朝政陷于紊乱,政令不通,人心涣散,辖下的各个部落也慢慢失去控制。其中最大的三个部族拔悉密、葛逻禄、回纥对突厥汗国当权的阿史那王族日益不满,同时也在暗中发展自己的势力,争取大唐的暗中支持,三大部族逐渐坐大。其中拔悉密部落势力最大,现在的首领名叫阿史那施,是阿史那王族的一个旁系分支的后代,葛逻禄部落的首领叫谋落丹,回纥部落的首领叫骨力飞罗,而这个骨力力飞罗就是当年李瑱征伐西域得胜回国途中遇到的那位回纥首领。
银州城经过神策军及当地民众数月的经营后,面貌焕然一新,军民一起开垦粮田千顷,朔方四周的百姓也闻讯纷纷迁徙过来,银州的人口逐渐多了起来。
孙老奴将城中一处大宅改建成大将军府,李瑱和几位将领均居住于大将军府中,大将军府内设白虎节堂*。众将各司其职,上下忙碌。公孙玥璐也于前不久来到银州,她是在梨山见过师父梨山圣母后,如约来与李瑱相会。
这一日李瑱正在白虎节堂内与孙老奴、卫伯玉、郭子仪、仆固怀恩、李晟、独孤峻、公孙玥璐等人商议军情。
郭子仪说:“如今银州城已经经营得初具规模,万象更新,神策军又招募了几千余人,兵员已达两万余人,如今一边训练、一边垦田。”
独孤峻说:“突厥那边并无甚动静,我们派去突厥王庭的探子回报说突厥汗王母子与左右宰相的关系越来越僵,但都还没撕破脸面,而内部争斗也导致突厥近来无力南侵,甚至某些地方还与我朝民众友好互市,我朔方边塞这段时期安然无恙。”
李瑱听完,对众人说道:“尽管如此,我料突厥王庭变局一触即发,众兄弟需早日做好准备,以期一举成功。我估计征伐突厥至少需要十万将士,而朔方哥舒翰将军辖下各军总数不到七万。子仪,你这还要加大力量再多招募新兵,神策军应有三万将士,方能与朔方诸军共同北伐突厥。这之前还需要至少两个月的阵法、格杀、骑射等诸项训练,方能练出一支能征惯战的精锐之师。”
众将点头称是。
李瑱继续说:“突厥内乱,几个部落离心离德,想我当年从西域回朝,在玉门关外邂逅回纥头领骨力飞罗,不知他近况如何?怀恩还曾与他结拜为兄弟,如果他日与突厥开战,回纥、葛逻禄等部族兵士如能相助于我,破突厥并非难事。”
独孤峻说:“回纥的首领还是骨力飞罗,而且回纥人在骨力首领的带领下势力发展极快,拓地百余里,回纥最近的地盘离我银州西北不远。”
众人正说着话,卫兵来报:“府门口来了一百来号胡人,赶着一大群牛羊。为首的人自称骨力飞罗,说是回纥部落的,是大将军的旧相识。”
李瑱一听与众人对视大笑,让仆固怀恩速去府门迎接,怀恩当年在玉门关外就与骨力结识,两人义结金兰。
不一会,只见仆固怀恩有说有笑地引着一个高大的回纥汉子大步流星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三个回纥打扮的强壮汉子。李瑱一看前面那人,可不正是当年在玉门关外结识的骨力飞罗。
骨力飞罗一进来就直奔李瑱,单腿下跪行礼道:“恒王殿下,还记得我骨力飞罗吗?”
李瑱急忙将他搀扶起来,哈哈大笑道:“怎不记得,本王来到朔方后,前些日子还想着这里好像离你们部落不远,刚才和众兄弟还说起你呢,不知可否有缘相见,没曾想这么快就见面了,哈哈哈!”
骨力飞罗也哈哈笑道:“可不是嘛,前几日我听族人说殿下您和怀恩兄弟率领神策军驻扎在银州屯田练兵,甭提多高兴了,银州离我回纥部落不远,于是我就急不可耐地找上门拜见殿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