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令诚恭敬地说:“圣人,中书省说那几份奏报很重要,其中还有一份是斩杀辽东一位将军的,盼望圣人能尽快御审。”
玄宗“哦”了一声,说道:“朝廷已经许久没有判过斩刑了,九龄这是要杀何人啊。爱妃,我且去一趟紫宸殿,一会就回。”说完,起身就往门外走去,高力士、边令诚忙跟了上去。
等玄宗来到紫宸殿龙榻上坐定,边令诚首先递上那份张守珪的奏报,玄宗慢慢看完,问边令诚:“这个安禄山是谁?”
边令诚答道:“圣人见过他,那年三月三上巳节在月阁鞠场打球,边塞组中有个白白胖胖的范阳游击参将,圣人还夸过他身形虽胖,但打球灵巧呢。”
“哦,朕想起来了,那是个突厥人,虽然肥胖了些,但长相俊美,球技不错。”玄宗一向酷爱打球,对打球好的臣子总是印象深刻。经边令诚提醒,一下想了起来。
“那人正是安禄山!”
“当时还是游击参将,现在已经是游击将军了?”玄宗心下对安禄山已有好感。
“是啊,这安禄山将军能征惯战,勇冠三军,屡立战功,据说经常带几个骑兵就能擒杀几十个契丹勇士。所以被提拔成游击将军,还被节度使张守珪大人收为义子。”边令诚赶紧接着说。
玄宗看着边令诚,故意板下脸说:“你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是不是收了安禄山的贿赂?”
边令诚不慌不忙地答道:“哎呀圣人!奴才久居宫内,哪里能结识一位辽东将军,是那年安禄山到中书省送过一次奏报,当时小内侍鱼朝恩在那里等着取回奏报,正好听见张九龄宰相和安禄山的对话。后来鱼朝恩与奴才闲聊时提起了,因此奴才知晓这事,圣人可以问九龄宰相的。”
玄宗一听,脸色缓和下来,琢磨了一会,吩咐说:“请首相张九龄来。”
一会,张九龄从中书省来到紫宸殿。
玄宗问:“张守珪上的奏折朕看过了,那个安禄山就不要杀了,毕竟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可以免了他的官职,让他在军前戴罪立功吧。”
张九龄一惊,急忙说:“圣人,安禄山恃勇轻进,导致损兵折将,按律当斩,不能轻饶。”
玄宗笑道:“区区一战而已,就斩了一员猛将,太过可惜。胜负乃兵家常事,九龄不必过于认真。”
张九龄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一再要求斩杀安禄山,态度还很坚决。
唐玄宗有些奇怪了,问:“莫非九龄和安禄山有什么仇怨吗?”
张九龄这才说出自己的担忧:“安禄山与臣个人没有任何恩怨,是臣看安禄山这个胡人狼子野心、面相不善、脑后有反骨,日后必定为害大唐。不如乘此机会除掉这个祸患。”
玄宗皇帝一听,哈哈大笑:“如今天下太平,百姓安康,四海之内无不景仰皇威,哪里来的叛乱。就算安禄山有心谋反,谁又会追随他呢?”
张九龄还是坚持己见,反复强调安禄山是个祸患。
玄宗听得有些不耐烦了:“卿不要学古时候王夷甫慧眼识看石勒*那个样子,误害忠良。”
张九龄见玄宗说出这样的话来,知道他已铁了心不杀安禄山,还对自己产生误会,无奈之下只得行了个礼,正打算默默退了出去。
玄宗也自思刚才话说得重了,于是叫住张九龄打个圆场:“九龄啊,想当年则天皇后时,我军曾五次征讨契丹失利,以至于契丹势力日益强大,今日终成我朝之边患。朕看单凭张守珪的范阳军已不足以平灭契丹,朕欲这就下旨命护国大将军王忠嗣领五万精兵开赴辽东,与范阳军兵合一处,一举痛击契丹。卿以为如何?”
张九龄觉得这倒是个好谋略,于是点头称是:“臣这就回中书省拟旨。”
“正好让那个安禄山跟着忠嗣返回辽东,在军前戴罪立功。”玄宗补充说。
张九龄默默无语,走出紫宸殿外禁不住长叹了一声。